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栽跟头(42)

作者: 越明年 阅读记录

房间里还是那样,一点没变,唯一不同的只是烟灰缸里堆满了烟灰。

韩夏就那么坐在沙发里,听着客厅里的钟表一声声的响。

等到胸腔中所有的怒意和焦躁被等待消磨干净,他才觉出几分别的。

因为林海铭的话,他这几天想了很多。

他回想起很多原来的事,很多他曾经忽略的细节,很多他曾认为理所当然的行径。

是不是在这处房子里,又或者再以前郊外会所的夜晚,白冬也这样一个人守着诺大的房子等他。

是不是坐在沙发里听着钟表的轻响,夏天看窗外的星星,冬天裹着毛毯缩进角落,望着那扇不会被打开的门。

他偶尔看见一两次,却以为白冬是喜欢睡沙发。

韩夏搓了搓脸,他突然发觉很多事情他都做错了。

他这么心思缜密的人,怎么就会想不到这些细节里的原因。

全是因为白冬太沉默,只做,但从来不说。

那人的性子就像一眼静到极致的温泉,看着让人觉得冰凉刺骨,深邃而寒冷,直到有一天不小心跌了进去,才会惊觉那水如此温暖,暖得能让坚冰都揉碎在岩石上融化,一点不剩。

时间随着钟表一圈圈地走动。

韩夏没有焦躁,没有不耐烦,他慢慢地等。

从骄阳似火等到黄昏迟暮,从垂垂夜幕等到星光点点。

那扇门始终没有被推开。

他终于忍不住,摸出手机给白冬打了好几个电话,却都是无人接听。

最后他用手机定位查出了白冬的位置,在一条他并不熟悉的巷子,一个他没听过名字的酒馆里。

韩夏想也没想,查出来就立马下了低下车库,开着库里南一脚油门轰了过去。

他可以接受白冬的愤怒和其他积攒很多的负面情绪,也可以忍受几个小时的等待,但是他不能接受白冬躲着不见他,不接电话不回家,就好像有些一直拽在他们之间的细绳突然间断裂。

韩夏攥紧了方向盘,他想跟白冬好好谈一谈,他需要沟通需要表达,他不会像那个人一样沉默两年。

只要他能断定自己想对白冬好,那么他就一定会说,哪怕白冬是块儿冷硬的石头,他也能给捂热乎了,下了心思不让那石头离了手心,失了暖意。

先前他不是看不清,只是一方面不敢确定,一方面又不愿承认。这都建立在白冬对他不在乎的基础上,所以他不做情感投资。

可现在他像是炸药偶然碰到了火星子,噼里啪啦炸响了才知道原委,他从一开始就没说错。

这份关系里,白冬是个破产却不自知的傻瓜。

白冬晃了晃手里的酒杯,褐色的酒液在酒杯里游荡,映着灯光反射出甜腻的光泽。

他抬手轻抿一口,眉宇微蹙,眼神已经有了隐晦的混沌。

他知道自己有些醉了,但他还是一口接一口地喝,说不清楚往肚子里灌的是酒还是愁。他从裤兜里摸出烟盒和火机,摘了根烟点上,嘴里叼着烟,将衬衫的袖子挽到手肘。

白冬的皮肤白皙,但鼻梁和眉毛却凌厉有型,那是一种很富有阳刚气的俊美,他身材清瘦匀称,但衬衫袖下露出的小臂却精悍,修长的手指捏着烟头,丝缕的烟雾腾绕去空中,整个人仿佛都像一幅画。

这个时间路上的车并不多,而且这个酒馆离得并不远,韩夏没过多久就找到了地方。

他停了车,从酒馆外的窗户朝里看去,一眼就能望见白冬。

他没见过白冬抽烟,他看着玻璃对面昏暗灯光下沾满烟酒气的男人不由得轻轻皱眉,驻足良久,好像从来都没有认识过这个人。

而似乎,他确实从未真正了解过白冬。

从未了解过这个人心里头藏了多少事儿。

韩夏暗暗地攥紧了拳头。

白冬旁边坐着一位年龄看起来并不是很大的姑娘,撑着脸偷偷瞄了白冬半晌,明显有些心猿意马,紧接着就把凳子往白冬身侧移了移。

她正想开口和白冬说话,便觉得肩头一痛,回头看去,是一个面容英俊无匹,个子极高身材极好的男人,一只手正捏着她的肩膀。

她不由得脸颊一红,舒展了皱起来的眉,到了嘴边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韩夏松了手,看了那女人一眼,就把眼神牢牢地盯在白冬身上。

女人被那发冷的眼神看得很不舒服,又皱着眉把凳子移了回去。

“小冬。”韩夏唤了白冬一声。

白冬夹着烟的手指僵了僵,略微低下头,一言不发。

韩夏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无形间揪住了他的肺叶,让他有些难以呼吸。

他深吸一口气,伸手搭上了白冬的肩头:“白冬,我们谈一谈……”

韩夏只能看见白冬的一小半侧脸,那人的身体在他触碰的那一瞬间僵硬起来。

白冬的嘴角似乎勾了勾,那人侧过身,抬起了脑袋望着韩夏的脸。

眼神并不清明,眉毛微挑,显出几分孤傲。

“谈什么……”白冬问完这三个字儿,偏头吸了口烟,吐出一层烟雾,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我不想……见到你。”

白冬皱了皱眉,看着韩夏的眼神里盛满了复杂的情绪,他的嘴唇颤了颤,说:“一点都不想……”

他说完脑子里不清不楚地想到:

这还是他这辈子第一次,不想见到韩夏吧。

酒精的作用下,白冬的口齿并没有多么清晰,但韩夏还是能将他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像是每一个字儿都叩在他的心脏上。

韩夏无法形容他此时的心情,他只觉得像是有一团火,从脚底板一下子就窜到了天灵盖。

大约是醉了,白冬看不清韩夏,看不清韩夏脸上渗人的寒意,他只是注视着昏暗灯光下熟悉的轮廓,脑子里一片空白,觉得有些晕。

之后就是毫无预兆地天旋地转,让他觉得十分恶心,朦胧间他意识到自己大约是被韩夏扛了起来。

韩夏将人扛在肩头,不顾周围人的诧异,拍了几张钞票在吧台上,便大步流星地往出走。

外面开始下雨,黑色的夜幕洒下纷纷扬扬的水珠,砸在地上一小片一小片的水洼,雨声大起来,很快就浸湿了大地。

韩夏把白冬放在库里南宽敞的后座上,又回到驾驶座把车门锁上,两个人都被淋了个透。

白冬扳了几下车门都没把门打开,就也没继续挣扎,只是躲进车厢的角落一句话都不说。

韩夏透过后视镜看后座上的人,那人的头发被打湿,睫毛上还衔着细小的水珠,眼眶发红。

韩夏找了条毛巾扔到后座,发动了汽车。

一路上白冬只是看着车窗外,不跟韩夏讲一句话,而韩夏则是从后视镜瞥了一眼又一眼,他越看越气。

白冬真是胆子大了,敢说不想见他这样的话。

时间并不算早,路上的车很少。

在车停在地下车库里的时候,韩夏解了锁推开车门,下了车,接着就去拉了后车门,钻进车厢后,合上了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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