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谁说纨绔不读书(154)

这是逢舟书院的第一年,一共三十多位士子应试,山长和掌教们严阵以待。

洪知县也暗暗关注,不知道最后能中多少人。他让齐鸢到县里聊天,顺道考察下齐鸢的课业。

齐鸢在后衙将知县出的题认真答了,又老老实实地听洪知县勉励了一番。

最后,洪知县将他的文章放下,沉吟了一会儿。

“鸢儿,你可知道京城斗香大会的事情?”

齐鸢道:“听父亲说起过。”

洪知县点点头:“这次斗香盛会是太子提议举办。太子在礼部历练,届时一定会亲自主持,不知道你有没有想法,跟家人一道去京城看看?”

齐鸢一愣,拱拱手:“学生还不知道家中安排,要问过父亲才能知道。”

“那你回去问问,按说也该早点出发了,扬州去京城走水路也要不少天,最近各路关卡又查得严,行船会慢些。”洪知县叮嘱完,挥挥手,让齐鸢回家了。

齐方祖在玲珑巷一直待到天黑才回。

齐鸢下午时一直在后面跟老夫人说话,那批珍藏的书画宝物都已经运送安置妥当,瓜州的宅院也由迟家几个可靠的家仆守着。

齐鸢有意好好答谢迟雪庄,因此来问老夫人意见。

老夫人颔首,道:“让人看看迟家以往采买的香品,按照单子上的给他们送份节礼过去,另加一盒龙涎香。我们齐家制香,送这些东西理所当然,旁人也只当你出手阔绰,不会起疑。”

迟家一年用在香饼香药上的费用,至少也有几百两银子。

齐鸢挑些贵重香品送,不会引人注意,但其实花费也不少。

齐鸢点头,又想起迟雪庄上次送的两匹上好的绸缎料子。

他不知道小纨绔在京中怎么样,如果俩人通上信,自己可以将那两件料子给小纨绔送过去。那是他朋友的一片心意。

不知道小纨绔何时回信。

“鸢儿?”老夫人跟齐鸢说了两句话,见他走神,又喊了一声。

齐鸢回过神,愣了愣。

老夫人关切地看着他:“是不是最近读书累着了,你大病初愈,先好好歇着养好身子要紧。”

齐鸢心念一动,他有意告诉老夫人小纨绔的情况,但思来想去,还是等那边回了信更稳当一些。

一者有小纨绔的笔迹,自己更能取信于人。二者,那边回了信,老夫人也不必跟自己现在这样焦灼地等待了。

想到这,齐鸢拱拱手:“孩儿正打算在家里歇两天,不知道这次斗香大会,爹是打算怎么参加?”

老夫人笑笑:“刚听嬷嬷说,你爹这会儿回来了,你自己去问问吧。”

齐鸢闻言,忙去到前院。

齐方祖果然已经在花厅了,管家在一旁记账,正是乡试过后,用在扬州士子身上的花费。

读书人多清贫,乡试中举后,士子们需要去京城参加来年的会试,因此路上花用也是个问题。寻常来说,各地县衙会给出盘缠,但各地官吏不同习性,不乏借此刁难索贿的,倒霉的士子只能拿到几钱银子。

扬州的士子去比别人有钱些,因齐老爷每年乡试过后,都会出资为众人办公宴,再额外给出盘缠。算下来每人能拿五六十两银子。

这笔开销着实不少,齐家又不是盐商巨富,齐方祖的这番作为纯粹是因看中读书人而已。

但是几年以来,从扬州出去的士子不少,能记得齐府这点恩情的却不多。

齐鸢默默看完,又一想,今年受资助的士子估计有不少是自己的师兄,心里好歹踏实了一些。

齐老爷和管家算完账,抬头见齐鸢安静等着,忙问:“鸢儿,怎么了?”

齐鸢拱拱手,将洪知县的话转述了一番:“县尊大人问咱家是怎么安排的?”

“我正想跟你商量。鸢儿,你想不想去?”齐方祖笑道:“你这几年制香手艺精进,不在老爹之下。你要是想起,我就给你拨几个人跟着。”

齐鸢一愣,随即摇了摇头。

“孩儿不能去。”。

先不说他对制香一窍不通,就看洪知县的意思,他也不能贸然进京。

“这次斗香盛会是太子主持。我如果代齐府出面,就有了接近太子的机会。先不说太子会不会对我有印象,但在外人看来,齐府肯定有意巴结太子党。”齐鸢道,“如今朝中形势复杂,我们小小商户,需离这些是非远一些。依我看,不如让陈伯代为出面。”

齐鸢当然想回京城,但他知道自己一着不慎,极易为齐府惹祸。

齐鸢若是不知道小纨绔的下落或许还会冲动一把,但自从知道小纨绔替他下狱后,他心里便充满了感激,并下定决心一切以齐府安危为重。

齐方祖点点头,随后叹了口气:“你说的对,皇子争储事关重大,我们这种平头百姓,一不留神就要掉脑袋的。而且我听说现在是二皇子更受宠些……”

齐方祖说到着突然打住,让陈管家先回去。等人走后,他又屏退了左右的小厮丫鬟。

齐鸢瞧着,猜到齐方祖是有要紧话跟自己说,于是耐心等着。

“鸢儿。”果然,等确认四下无人后,齐方祖低声问,“我问你,谢大人是什么党?”

齐鸢一愣,随即摇头:“孩儿不知。”

“啊,你也不知?”齐方祖面有忧色,“我看你俩关系亲厚,以为你能猜出一二的。”

齐鸢面上一热,抿了下唇,解释道:“谢兄是蔡贤的义子,蔡贤权倾朝野,跟二皇子往来密切。但我看谢兄行事,却又不像二皇子的人。是以不好猜测他的想法。”

何止是太子和二皇子,齐鸢分析过,他甚至觉得谢兰庭不是皇党,也不是楚王党……

齐方祖点点头,忽然又问:“你可知道他的父母是哪里人?”

“谢大人是孤儿。”齐鸢惊讶,如实道,“传闻蔡贤是在金陵游湖的时候,遇到了小时候的谢大人,从此收为义子带在身边。”

齐方祖沉吟了一下,暗暗嘀咕,“金陵?”

齐鸢察觉到齐方祖应该是在怀疑什么,他等了会儿,见齐方祖还是琢磨,不由道:“爹,谢大人有什么问题吗?”

齐鸢不过随口一问,并没有抱有希望。

谁知道齐方祖却叹了口气,从身上拿出一截绣着图案的素纱,递给齐鸢看了看。

“那天,谢大人来找你,我看他手里拿了一把剑,上面绑着的素纱跟这块有些像。”

齐方祖道,“这原本是前朝纱织的刺绣图,有羊九只,寓意九羊启泰。在前朝也是难见的极品。后来这幅刺绣图被人一毁为二,我这半截上有六只羊,不知道谢大人的那份只是相似,还是正巧是遗失的另一半。”

齐鸢仔细摊开布料看了看,只见上面是各色丝线织出的奇特画面,除了几只羊外,还有孩童和兰花等图案,又不知道用了什么技法,各色彩线在光下流光溢彩,色彩图案都不一样。

齐鸢几乎看入了迷,他将这半截画记住,才抬头问齐方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