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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纨绔不读书(144)

“我可以帮你一个忙。”谢兰庭道,“你在扬州期间,如果忠远伯府出事,我可以保小纨绔不死。大不了,真要砍头的时候再把你换回去,总之不会让他替你枉死,你觉得如何?”

齐鸢没想到谢兰庭会在这件事上插手,狠狠吃了一惊:“真的?”

说完自己先摇头,狐疑地盯过去:“你为什么无缘无故地蹚这浑水?别说是因为朋友之谊,我不信。”

他双目灼灼,神情戒备清醒,显然是不信什么花言巧语的。

谢兰庭也的确不是为了他才这样做,至少不全是。

“日后若有机会,我自会向齐公子解释清楚。”谢兰庭道,“至少在保护齐祁二府的目的上,我们算是一致。”

齐鸢心里暗自衡量,没有接话。

谢兰庭便又道:“我也不想强人所难。如果齐公子留在扬州,我一可以保证小纨绔性命无忧,二可以帮你设法除去钱弼。当然,如果你执意回京,路引也可以给你。”

他说完,果真从怀里拿出一张路引,放在桌上。

齐鸢的目光从路引上面掠过,最后落在了谢兰庭的脸上,微微凝住。

“谢大人,”齐鸢眯起眼,慢吞吞道,“你果真出的一手好题。”

“那齐公子打算怎么选?”谢兰庭笑了笑,“回京,还是留下?”

齐鸢神色冷凝,重新踱步到桌边,端量着那张路引。

谢兰庭在一旁看着,只见齐鸢最终伸手,修长的手指压在了路引上。他的眉头狠狠跳了跳,疑惑抬头,正好撞上了齐鸢探究的目光。

齐鸢的眼神异常犀利,谢兰庭心下微微顿住,就见齐鸢在路引上轻轻敲了敲,随后抽回手,含笑道:“也罢,难得谢大人有求于我,我留下就是。”

谢兰庭:“……”

“不过我也有条件。”齐鸢道,“若没猜错,婉君应是听命于谢大人,所以日后小纨绔与我的信件往来,便交给婉君姑娘来办。这是其一。”

谢兰庭挑眉,伸手捏起茶杯,轻啜了一口,“婉君虽与我相熟,但她十分重诺,有君子之行。即便没有我在,你也可以放心找她。”

齐鸢点点头,正要开口,就听谢兰庭又道:“虽然我希望你留下,但不管你或走或留,我都是在出力帮你。齐公子有求于我没关系,但也别求太多。”

齐鸢:“……”

果真是个老狐狸。

齐鸢如今已经笃定,谢兰庭一定是跟齐家有什么关系,所以才留他下来照应这一府老小。然而这人做事太隐蔽,如今还反咬一口,非说是在帮自己。

谁帮谁倒也不重要,谈条件要紧。

“那我还能提几个?”齐鸢问。

“随便。”谢兰庭斜眼睨他,“提多了,我当没听见就是了。”

“既然这样,那我只有一个问题了……”齐鸢收起笑意,低声道,“请你,帮我找找我爹。”

他声音压得低,谢兰庭怔了怔,一时间没分出那个字是“请”还是“求”。

“我爹自幼习武,年轻时是皇宫禁军。当年圣上杀兄夺位时,他曾死守太子寝殿,杀了不少逼宫兵士。后来他重伤昏迷,被一位年长的统领救回家,再醒来时,外面就变了天。”

齐鸢神情淡淡,低声道,“这些年他一直谨小慎微,只求安稳度日,平日里教我也只教些大忠大义。后来我因言获罪,惹恼了皇上,他的旧事也被人挖了出来,所以朝廷才会派他去平叛。”

如果不是他当时年少气盛,惹恼了皇帝,父亲也不至于会被突然擢为总兵,去西南打仗。

当年元昭帝显然是看他们祁家父子不满,想要借机泄愤。而兵部尚书也正是看中了这点,知道自己背后有皇帝撑腰,因此在军中针对祁卓,揽功诿过,甚至最后污其有不臣之心。

齐鸢每次想到这里,都难掩心中愤恨。

谢兰庭久久不言,直到舱外有人轻轻叩门,显然是手下怕误了时辰着急来催,谢兰庭这才抬起头,眼神幽深沉静地望着齐鸢,低声道:“好,我答应你。”

齐鸢望着他,撩起衣袍要行大礼,被他一把搀住。

“我会派人暗中打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谢兰庭握住齐鸢的胳膊,在他耳边沉声道,“只要你爹有一口。活气,我也定会把它吊住,让你们父子团聚。”

齐鸢喉头一紧,眼眶隐隐发热。

他闭上眼,再睁开时,谢兰庭已经推门出去,连人影都看不见了。

第82章

六月十六, 北上的官船路过扬州,齐鸢父子谢过众人, 带着两箱金陵风物回到家中。

这次出门前, 父子俩说好最多半月便回,然而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多月,齐家众人无不着急探问。

齐方祖在家中慢慢交代这些天的经历。齐鸢回院子休息半天后, 便挑了些折扇和樱桃脯等东西, 让常永分别给迟雪庄、王密等小玩伴以及城西的崔大夫各送去一些。

他自己则让孙大奎另拿了不少,带着上了乃园。

乃园里, 众师兄们都在闷头写文章。

八月份便要乡试, 众师兄寒窗苦读数年, 从县试开始一层层往上考, 为的就是这次一搏。只要乡试得中, 那他们便有了举人功名,从此可以免除赋税,也能议论朝政。

因此中举之后家田奴仆不请自来, 穷苦学子摇身一变就成了举人老爷,等来年再去京城参加会试, 距离为官做宰也不过是一步之遥。

齐鸢如今刚考过府试,之后还要参加院试,今科乡试是赶不上了。

不过现在六月下旬,暑气蒸腾,乃园的房间简陋, 此时被日头晒得刺眼,师兄们个个满头大汗。

褚若贞正在批阅学生答卷, 听工役说齐鸢来了, 连忙放下笔跑出去, 脸色也是热得通红。

齐鸢正让孙大奎把带来的东西往下搬。

褚若贞出门正好看见,不由咋舌,连忙训斥道:“出门一趟不快点回来,瞎买些东西做什么?”

齐鸢笑着解释:“这些都是金陵的朋友送的,学生也只是借花献佛。正好今年师兄们参加乡试大比,先生可以提前做两身衣服,等给师兄们办鹿鸣宴的时候穿。”

金陵云锦原是宫廷御用或赏赐功臣之物,朝廷三令五申不许百姓使用。但本朝服妖,织锦刺绣、胡风胡帽随处可见。江南一带更是厌常斗奇,时时冒出新样,云锦渐渐也成了民间常见的料子,当然要价也很贵。

褚若贞虽然束脩收入不少,但他要支撑乃园开销,还要时不时接济几个贫寒学子,因而平日里过得也格外节俭。

齐鸢也正是为此,才多拿了不少云锦过来,他知道褚先生不舍得买。

褚若贞的确不舍得,他刚刚甚至想着这料子可以拿去换点钱。但听完齐鸢的话后,他又改主意了。

乡试之后,会为中举的学子举行鹿鸣宴。今科他有预感,这批学生一定能有不少人中试,到时候自己也该风风光光一回。

褚若贞笑呵呵收了,脸色激动地发红,又忍不住看齐鸢:“你要是早一年知道读书,今年乡试就能跟你师兄们一起了。现在好,还要等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