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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三国打工人(496)+番外

作者: 蒿里茫茫 阅读记录

似乎专门盯着他那个发青的眼圈看。

但他一点也没意识到她在打量个什么,甚至觉得心绪越来越好,简直有些鼓舞雀跃了。

屋子里渐渐暖和起来。

主君坐在上座,他坐一旁。

论理应该主君先开口,但主君不开口,只能他硬着头皮先开口。

“将军为何事而来?”

“嗯,嗯……”她犹豫了一会儿,“你最近怎么样?”

田豫眨眨眼睛,感觉心里很是熨帖,“将军是问围城一战?一切尚好,剧城上下齐心抗敌,我不过是……”

这是他第一次承担起主将责任的作战经历,讲起来自然滔滔不绝。

当然在自家主君这种名将面前也得谦虚些,措辞小心些,不能太狂妄自大,剧城毕竟是北海郡治,城高且厚,守住这样的城算什么本事呢?小心令将军笑话了去!

她刚开始听得很认真,然后渐渐地,脸上露出了走神的表情。

讲得就快要收不住闸的田豫有点羞愧,“一时轻浮,将军见笑了。”

“不轻浮不轻浮,”她赶紧摆手,“轻浮也不是轻浮这一件。”

……这是什么话?

将军还在盯着他看,看得他坐立不安起来。

“……将军?”

她微微歪了头,那幅有点困惑,又有点为难的模样鲜活极了。

“其实我是想问你,你自己的事,最近怎么样?”

他好像忽然听到心跳重重地一拍。

“……我自己的事?”他问,“什么事?”

她的眼睛微微地弯了起来,像是在微笑,又像是在嘲笑,完全是年轻女郎般的揶揄,目光紧紧地盯在他身上,盯得田豫全身都热了起来。

……他一个不曾成家的年轻男子,他有什么“自己的事”?

……她是不是,是不是,在暗示他什么?

田豫觉得自己头脑一片混乱,整个人都要坐不住,想问清楚她这样突然又这样大胆地问他这个问题,究竟是什么意思时,她的嘴忽然咧开了。

……咧成了一个特别可怕的形状。

“田国让啊田国让,你妻弟在南市欺行霸市,你知不知道啊?”

“……将军?”

田豫的两只眼圈显得更黑了,那样直勾勾地盯着她,颇有点吓人。

她进来时原本想嘲笑一句他那个黑眼圈,但细想他也没有落下公务,不该这样取笑。

自己这个主簿的人品,陆悬鱼绝对是信得过的,因此她只是想来提醒他一句约束好自己的家眷——她就很注意这些!李二就被她治得很乖,至少不敢犯什么大错!

但田豫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之后,嘴唇有点发抖地说话了。

“妻弟?”他口齿不是很伶俐地问,“什么妻弟?哪个妻弟?”

她大吃一惊,“你还有一群妻弟的?”

第305章

气氛有点尴尬。

但在听完她的叙述之后,田豫还是尽量地做出了反应。

“尽量”是指他的眼睛并没有看向她,而是看向了地板。

眼睛里也没有什么神采,说话声也很干巴巴,听着就很像被迫营业那种感觉。

“从未有过这种事,必是以讹传讹,”田豫说道,“自将军领兵南下不久,袁谭便有异动,在下鲁钝薄才,只能多费些心思在操练兵马,整备城防上。难道将军以为,在下是那等大敌当前,反一心儿女事的蠢材吗?”

……说得也对。

“但他们确实都这么传的,”她还是有点怀疑,“你真没见过那位女郎吗?这其实也没什么的,不是还有人管这种故事叫……叫倾城之恋么……”

田豫立刻瞪了她一眼,“将军!袁谭大军兵临城下,也不曾倾了这城!”

……算她不会说话。

……但田豫这个反驳也很怪,听着好像《倾城之恋》的男主变成了袁谭似的【

不过这种垃圾话只能用来宣泄情绪,因此田豫只说了一句,就换了个方向。

“将军既见那人招摇撞骗,欺行霸市,必是官吏监察不严之故,我这便去处理,断不会令其再有欺压往来客商之事。”

他这样说的时候,用一只手轻轻地捏了捏眉头。

那道新长出些粉色嫩肉的伤疤衬着他有些黯淡的神色,便显得格外显眼,也格外可怜,仿佛在替主人冲她嚷嚷:看到我都007到什么程度了吗!不给加班费不给慰劳金也就罢了!连个黄桃罐头都没有就登门,你是来找茬的吗!

陆悬鱼有点坐立不安起来。

“国让,你也不要太劳累了,”她诺诺地站起身,准备撤退时想了想,又将拎在手上的那包米糕放在了案几上,“累的时候,吃点这个。”

田豫将手放下,睁大眼睛看向了她,又看了看那个被叶子包着的东西。

“这是什么?”

“这是你妻……”她赶紧改口,“这是那个假称你妻弟的骗子家卖的蜜糍,虽说缺斤短两,我看他家做的倒还干净,你吃的时候先热一……”

这人在盯着她看,好像随时会因为怒气而整个人开裂爆炸似的。

她赶紧撒腿跑了。

“将军。”

她走到台阶下的时候,田豫追出来,喊住了她。

“将军难道不在意吗?”

“啊?”她习惯性地辩解,“我知道你一心忙于政务……就是来问问而已,我不会疑心你本人的。”

青年文士站在台阶上,风刮起他的袍袖,遮住了那一瞬的表情。

他微笑着望着她,但眉头似乎又皱了起来,像是因为什么事而感到很难过。

而在他开口的时候,眉头已经舒展开了。

他似乎又变成了她的心腹与挚友。

“将军,北海出兵之事,将军当三思啊。”

她眨眨眼,略有些困惑,没明白他为何这样突兀地改变了话题。

但田豫的思路十分清晰,“将军居于剧城,所见之事,不过一斑尔,每逢战事,这半州生民所忍受的煎熬,远超将军所见所闻。”

“国让的意思是……难道我要让冀州人就这么一次又一次地来打劫吗?”

“狐鹿姑自冀州而来,他曾对我们说,袁绍的骑兵数以万计,”田豫笑道,“难道刘使君永远不会与袁本初兵戎相见吗?”

陆悬鱼愣住了。

这一天原本是很平凡的一天,天气很好,冷但晴朗,太阳晒在街头,往来的行人身上也有了几分暖意。

但王屠跟在几名身着铠甲的士兵身后,总觉得身上越走越冷。

他是个精明狡猾的人,很明白如何在市井间支撑起自己那份家业,比如说他费尽心思,给自己守寡的姐姐筹备了一份丰厚的嫁妆,嫁进了北海郡的主簿府中。

那位姓田的主簿岁数稍大些,也因此在人情世故上很是精明,见到因为战事,城中空出不少小吏的位置,便给他这新结的妻族安排了不少肥缺。

但这位姐丈毕竟是孔融的人。

即使是市井小民,也知道这半个青州真正的主君已是代刘使君前来镇守的小陆将军,因此孔融手下的主簿,听着就不那么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