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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行必死无疑(89)+番外

作者: 五序 阅读记录

鲜血汩汩。

她长发凌乱,一双杏眼睁得极大,水晶吊灯华美绚烂的灯光打落放大的瞳孔里。漆黑黯淡的瞳色让沃尔

纳想起某个月朗星稀的深夜,他在施普雷河东面见过的一幕。渐行渐远的渔船上挂着一盏摇摇晃晃的油灯,

昏黄色的灯光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水面,静谧而悠远。

“你改装过?”

他的□□38外形和军队新发的那支略有不同,弗朗茨眼里透出几分兴味盎然,“我能看看吗?”

改装后的P38抛到了他的手上。

埃尔文放下手里的咖啡,轻蹙眉头,“我这地板昨天刚叫人擦过的”

“那你的仆人一定不够勤快,角落里藏着太多污垢,看不见不代表它没有影响。至少我发现的时候心里

会有不爽。”

士兵拖走了那个死不瞑目的中国女人,长长的痕迹蜿蜒在地板上,望过去好似暗红的一条河。工厂土地

里劳作的人们瘦骨嶙峋,肮脏破烂的条纹囚服穿在身上,像挂在一具具行走的骨架身上,他们看着士兵手里

死去的女人,看着她被高高抛弃,扔垃圾似的被扔进那座炽热的焚尸炉里,被风掀起的杂乱长发下,露出的

侧脸年轻而悲哀,他们眼底均是麻木一片。

摆弄完了那只改装后的p38,弗朗茨略感无趣地摊进椅子里,敲着二郎腿,手指一搭一搭轻叩着武装皮

带,蓝色的眼眸盯着天花板,“埃尔文,你这里每天都这么无聊的吗?你怎么过来的啊?”

“还能怎么过?喝酒,开枪,玩女人,需要的话,晚上我给你们办个Party?”

弗朗茨称赞道,“我喜欢那个”

集中营里狭隘拥挤的木板床一层挤着十几个人,门一关封闭的空间顿时充斥着无数难闻的气味。天真的

孩童在讨论明日是否有糖,艰难的大人们在咒骂那该死的纳粹,而距离营地不远处的山丘,华丽的别墅在举

行一场糜烂的狂欢。

Party是什么呢?是性荷尔蒙扩散的兴奋剂,是大脑分泌多巴胺的必经之所,酒香脂粉气鱼龙混杂的地方

叫做温柔乡。

沃尔纳一直觉得它过于闹腾。酒精熏陶着混沌的大脑,在不清醒又不理智的情况下,人的道德底线会被

压到最低,出格露骨的事当场就能发生,而身旁不会有人觉得奇怪。

他怀里是个女孩儿,不知道是谁塞过来的,不知道什么国籍,也是娇娇小小的样子。留着很长的黑色头

发,手感软软绵绵,笑起来像是羞赧的云朵,撩拨的技巧熟稔又引诱。

她一点儿都不像白蓁蓁,但是眼睛和白蓁蓁一样黑。衣服都扒完了他忽然觉得有些恶心,手里的女孩儿

也许是个人尽可夫的万人斩。

沃尔纳没做到底,扶着头疼欲裂的大脑推开她,闭目摊到了一旁的沙发上。弗朗茨在那里晃着相机笑嘻

嘻地看着他。他的衣服也被不知名的女人扯开了一大半,胸膛上印着好几处红唇。

“你要是继续做下去,我就拍照给白蓁蓁看,我看她以后还怎么喜欢你!”

第75章

星星都已睡去的深夜,窗外传来一阵轮胎摩擦过地面的声音,引擎熄灭在楼底。白蓁蓁躺在床上,眼睛

里没有一点困倦。她最近一直都睡的很晚,每次都得等到他们两个从外边回来。从波兰的集中营,或是从西

面的驻扎营回来以后才睡下。

他们很忙,总是在深夜回来。

她掀开一小角的窗帘往外望去,明黄色的车灯一晃而过,猝然熄灭在看不清的黑暗里。不多时,随着一

阵开关门的响动,轻微零散的脚步停在了她的房间门口,她连忙侧过身子,装作早已熟睡。

进门的沃尔纳先是习惯性地给她掖了掖被角,再凝视着她的睡颜良久。弗朗茨倚着门框,影子拉的老

长,映在明暗相错的地面上,脸上的表情不甚清晰——他有时候真怀疑白蓁蓁是沃尔纳养在家里的宝贝私生

女。

“你俩是不是真的有血缘关系?如果真是这样,我想我是愿意管你叫父亲的”

弗朗茨的表情一派正经,沃尔纳的反应尤其冷漠。

“不听”

弗朗茨毫不气馁。他不是那种承受不了打击的人,复又跟了上去,“你需要一个像我这样知根知底的熟

人做女婿。白蓁蓁在我家住了三年,我跟她的性格是天造地设。不能因为你一个人的缘故让这段命中注定的

婚姻走向破灭”

一个啰里吧嗦一个滔滔不绝,可不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话唠嘛。听说天底下的父亲都不希望自己的女儿

太早出嫁。弗朗茨也能理解,沃尔纳的性格注定了他是父亲群体中的个中翘楚,松口几乎是妄想。

“不要”

“你讲话好冷漠,好像我不曾让你开心过”

……

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弗朗茨滔滔不绝的话语止于一声沉闷的合门声。

——砰。大约是吃了个闭门羹。

房里的白蓁蓁睁开眼,轻手轻脚地合上卫生间的门开始干呕。她最近的嗅觉比往常灵敏不少。沃尔纳一

开门她就闻到了他身上飘来的那股血腥味。他坐在她床边的那短短几十秒,于她而言是种漫长的煎熬。胃里

在不断翻涌,恶心感都涌上喉咙口了,还得分出心思维系住沉睡的样子。

她今天东西都没吃多少,这会儿又到了后半夜,根本吐不出什么东西。冲掉那一滩疑似胃酸的怪异液体

后,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捂着抽痛不已的胃,在卫生间的地板上呆坐着。

可能生理原因作祟,最近情绪很糟,脑子里塞满了一堆事,醒来看到空无一人的屋子时,满腔无处言表

的失落塞得她喘不过气。有时候觉得脸上凉凉的,手一摸就沾到了水,她依稀记得以前没有那么爱哭。因为

眼泪鼻涕糊一脸的感觉很不好受,不管什么时候看都很狼狈,也不符合她的仙女气质。

那天晚上她一夜没睡。睁着眼睛到天亮,听见门外又是一阵开门的响动。声音不大,夹杂着几声枪械武

装的清脆声响,匆匆路过走廊,在经过她的房门前,刻意放缓了一段。

白蓁蓁的心里怀着一丝微弱的期待。期待此刻有人能转开她的房门把手,走进来问她一句昨晚睡得还好

吗?可是她等了很久,等到门外的动静全都消失不见,等到周遭再次陷入可怕的沉寂,等到那听到腻烦的引

擎重复发动,席卷起一阵飞扬的雪花和尾气,汽车消失在透明的窗户玻璃外——都没等来那句最平常不过

的,昨晚睡得还好吗?

巴黎又下雪了。她还没有看过夏日的晚风荡起波纹,也没有观赏过秋日的枫叶红遍山岗,巴黎的初雪就

迫不及待降临到她眼前。

那两个男人回不回来的日子好像都一样,一年里三分之二的时间都只有白蓁蓁和布兰琪两个人待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