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三人行必死无疑(51)+番外

作者: 五序 阅读记录

烂的泥土水洼,萎蔫草地,连木头床板都没有,面前就是一座熟悉的矮坡。

看这光滑的截面,看这优雅的轮廓,简直就跟自己摔下来的那个矮坡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孪生姐

妹。哦是的,白蓁蓁认出来了,认出来这还真就是害自己摔下去的那个矮坡,高度、形状,一厘米不差。

言情小说都是骗人的。

谁说晕倒,昏迷,失去知觉,失去生命就一定会有人救的?看看白蓁蓁吧,多么可怜,从摔下去到醒过

来,五个小时二十分钟,全程没被任何一个过路人发现。

她活下去靠的是什么?是天降甘霖!是磕了一脑门血还记得给自己包扎的专业护士修养!是宁屈不死,

可歌可泣的求生意志啊!

手表进了水,停在五点五十五的位置不动了。看一眼阴沉的天色,白蓁蓁暂且估计现在是六点。雨势越

来越大,草草包好了血流不止的脑门,她不敢多留,提着行李走上了大路。

土地被踩成了泥浆,遗留下的痕迹很杂乱,有粗细不一的车辙也有大小不一的脚印,重叠在一起,延伸

的方向统一在前。能确定的是,前方确实有人居住,距离多远尚不清楚,但是麦田都在一旁,按道理来说应

该不会超过一公里。

三公里的森林她硬着头皮也走下来了,一公里的村庄不算什么。她得走的快一些,身体却很不听使唤,

她很饿,胃里一阵痉挛的疼。

走了大概十分钟的路,前方还是漆黑一片,别说村庄了,连零星的灯火都没看见,反倒是越下越大的

雨,阻断了可见度,打湿了她所有衣物,体表的温度正以不正常的速度加剧攀升,脑仁一阵阵的疼,昏昏沉

沉有如千斤重。

又走了十分钟,她实在是没有力气了,自暴自弃地往地上一坐,冷冷的雨水贴着脸颊滑落下巴,高烧猝

死这算什么事儿啊,全天下怕是独她一份。

她想给所爱之人写封遗书,洋洋洒洒三大篇的豪言壮志,能在身死之后流芳百世的那种,但是一回想起

迄今为止遇到过的所有糟心人和糟心事儿,白蓁蓁瞬间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人间不值得。

第43章

雨夜里有光,米粒般大小,一寸一寸靠拢。脚步声踩过水洼,踏过泥浆,路过这横在路边的一块磐石。

微弱的光在原地轻晃了两下,迟疑着前进一步,有看不清的黑影蹲了下来,试探性地推了推地上的人。

白蓁蓁分不清对方是男是女,只是凭着本能向他/她伸手求救,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攥住了一片衣角,但

愿来的不是一个穷凶极恶的人贩子。

她猜中了开头却没猜中结尾。

来的人不是一个穷凶极恶的人贩子,而是一个趁火打劫的荷兰难民。怀着一颗金子般温暖的心,将病的

要死的她挪到了一片遮风挡雨的草棚下,翻了一遍行李箱,顺手牵羊地带走了她在银行里兑换的一百荷兰

盾,挥挥手不留下一个姓名。

躺在潮湿的稻草垛上挺尸到了半夜,白蓁蓁顶不住了,上下眼皮困的直打架,也不知道这眼睛一闭,还

有没有机会再睁开……朦朦胧胧之间,她又一次闻见了鸢尾花的香气。

那气味很淡,像是从某人衣襟上散发出来的,距离白蓁蓁很近,下意识一抓,可惜扑了个空,再睁眼

时,遗憾还未完全从她眼里褪尽。

遗憾归遗憾,清醒过来的白蓁蓁很快发现自己待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床垫算不上太柔软,但比昨晚那

烂棚子里湿透的稻草垛好上太多。她低头一看,身上的衣物被人替换过,探了探额头,触到一手微凉,高烧

也退了。

她被人救了?

她被人救了!

她激动到想要当场落泪!

系着白围裙的妇人推开门,见到白蓁蓁醒来,慈祥的脸上流露出笑意,“孩子你醒了?”

“是夫人您救了我吗?”

“是的,我姓梅尔,你可以叫我梅尔太太”

梅尔太太是在昨晚发现她昏迷在他们家的稻草棚里,头上受了伤,发着高烧,奄奄一息的,连医生都说

活不成了,她硬是撑着一口气没咽下去。

“上帝保佑,你是个幸运的孩子”

梅尔太太给她量了体温,显示的是正常温度。

“饿不饿?厨房里还有一些豆子汤”

“我可以尝尝吗?”

她的胃早就饿的饥肠辘辘了。

“当然”

在梅尔太太进厨房盛汤的同时,白蓁蓁打量起了这个温馨别致的小房子。空间不大,够一家三口人生

活,屋主一家应该住了很久,家具边缘都带有不同程度的磨损。角落里没有灰尘,桌子上铺着的餐布也看不

见一丝油污,看得出来梅尔太太是个爱干净的女人。

那碗被叫做豆子汤的东西,吃起来的稠密度倒更像是粥,加的东西也很杂,配上三明治,味道出乎意料

的不错。吃到一半白蓁蓁才想起来自己没刷牙,嘴里的培根它突然就不香了。

Emmmm反正外国人都是吃完早餐再刷牙的……

毕竟是有‘公务在身’的人,白蓁蓁也不好意思在梅尔太太家多加叨扰,养了两天伤便想离开。

梅尔太太自己的女儿也是红十字成员之一,听说了缘由表示理解,在离开的那天,她给白蓁蓁准备了一

些干粮和钱财,还有一本打发时间用的书。据说睡前看有奇效,白蓁蓁没有推辞。

她翻了翻自己的行李,全身上下值钱的东西只剩下腕上的一块手表。是之前沃尔纳送的,挺贵的一个牌

子。虽然现在进了水,时针转不动了,但是拿去给表匠修一修还是可以用的,带去当铺当掉也能换不少钱。

就当是抵了这几天的寄宿费和医药费,白蓁蓁将它留在了房间里,带着行李向太太辞行。

到达鹿特丹的那一天是五月十四,白蓁蓁记得很清楚。她搭了一趟去鹿特丹送货的卡车,沿途经过四五

处万字旗驻扎的营地,趟过了四五道关卡才摸到鹿特丹的大门。

大门口还横着一道荷兰军队的检查关卡。

货车司机汤姆大叔是个地道的荷兰人,一天能来回十几趟,守卫士兵记住了他的脸,都不需要看证件,

直接能让他通过。可白蓁蓁不一样,她的荷兰语是路上现学的,说的很不利索常常出错,反倒是德语,流利

到连德国本土人士都听不出太大差异,也正是因为这个,前面遭遇德国军队检查的时候,她并没有受到过太

多的为难。

然而,在这样两国交战的敏感时期,遭到一方优待的,也必将同时遭到另一方的苛待。在一群土生土长

的荷兰人里,白蓁蓁的德式发音显得格外特殊,盘查的士兵不肯轻易放过。

“红十字?那么你的工作证呢?”

白蓁蓁从上衣口袋里一掏,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工作证。纸制的工作证,被雨水泡过了又晒干,唯剩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