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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要拯救的主角都重生了(93)

作者: 长白不白 阅读记录

陆川延看向谢朝,对方却已经闭上眼:“朕乏了,王叔去吧。”

几息之后,一声轻微的响,殿门被人推开,复又关紧,徒留一地斑驳陆离的阳光与满室寂静。

一片桃花残瓣打着旋落下,缓缓停留于尘土之中。

谢朝慢慢睁开眼,眼瞳幽深无光,没有半分睡意。

-

刘家刺杀皇帝一案,终于在一个和煦的春日尘埃落定。

龙门卫从刘家搜出许多明黄色衣物并一方玉玺,此等祸心贼胆之物,足以证实醉香阁行刺一事确实是刘家施为。家主刘湛为主谋,妄图行刺皇帝,自己取而代之。

此罪本该诛九族,念在陛下宅心仁厚,最终只判刘湛一人处以腰斩之刑。刘家男丁流放三千里,女眷充入教坊司,仆役商铺该卖的卖,金银财产尽数充入国库。

原本与刘家交好的世家纷纷噤若寒蝉,一时间人人自危,恐为自己招惹来杀身之祸。

昔日繁华的刘家一朝之间分崩离析,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

行刑前一天晚上,一道人影偷偷溜入了慎刑司的牢房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世家倒了,右丞还会远吗!我要站起来!我要加速!!!

第43章 瞳孔地震的摄政王

刘湛从未想过, 自己有朝一日会尝到断头饭的滋味。

犯人临刑前的最后一餐,总是会额外丰盛些,让他们在黄泉路上做个饱死鬼。

只是这饭吃在嘴里没滋没味, 如鲠在喉, 难以下咽。

他呆呆地捧着碗,嘴里嚼了半天也咽不进去。等着收碗的看守不耐烦地敲了敲,才像是回过了神, 咕咚一声咽下了一口饭。

魂不守舍地吃完了饭,看守收回碗走了。刘湛慢慢坐回干草垛上, 身上锁镣哗啦啦地响。

没了最后一丝人气, 牢房慢慢陷入一片死寂。

在这无人的黑暗之中,刘湛也像是睡死了过去一样, 一动不动。

但突然,空旷的寂静之中, 有轻而缓的脚步声传来。每一步都不疾不徐,像是恰恰好好踩在了一声声心跳上。

一点微弱的火光被人拿在手里,越来越近。片刻后,刘湛的牢门被照亮,微弱的火苗跃动,在墙上投下光怪陆离的影子。

来人一身漆黑的斗篷,遮住了面孔。终于走到刘湛面前, 他缓缓伸手,扯下了围帽。

刘湛木然的表情在看清那张精致而异域风情的脸之后土崩瓦解, 他的瞳孔放大到了极点,猛地扑上前来, 却被镣铐禁锢着硬生生停在了半路上。

他声音惊骇到了极点, 哆哆嗦嗦道:“你、你——!”

来人微微一笑, 明艳的笑容照亮了这暗无天日的牢房,只是他流光溢彩的眼中却毫无笑意,反而像是两个黑不见底的漩涡。

谢朝用手中火把随手点燃烛台,唇边始终带着愉悦的笑容,却让人看一眼就从头凉到脚。刘湛开始瑟瑟发抖,他慢慢地后退,直到退无可退地用后背贴住了墙。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自己从头到尾都错了个彻彻底底。

刘家的败落,自己的末路,全都拜眼前的人所赐。

而这个人在这之前,甚至从未入过他们的眼,只当他是一个毫无地位的傀儡皇帝罢了。

他才是幕后的黄雀!

刘湛天旋地转,差点倒地晕死过去。

谢朝缓慢地蹲下身,与牢房后的刘湛视线持平,笑眯眯道:“刘家主,许久不见。”

刘湛不知道谢朝的这声许久不见是对着上辈子的他说的。他抖着干瘪的嘴唇,用尽了五十年修炼出来的情绪内敛,才硬生生忍住恐惧,怆然开口:“陛下,刘家一片赤诚忠心,天地可鉴……为何,为何要将我刘家逼上绝路?”

他虽然对皇位觊觎垂涎,却也只是私下里偷摸搞些小动作,尚未有过任何真正的谋逆之举,是以这句话说得也算冠冕堂皇,字字泣血。

谁料谢朝听见之后,不仅毫不动容,反而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至极的笑话,唇边笑意越来越大,最后几乎是上气不接下气地笑起来,眼角都笑出了泪花。

他的笑声回荡在空旷阴森的牢房之中,诡异至极,看起来像极了疯子,连刘湛都吓得收了声,不明白怎么就把谢朝惹笑了。

好半天,谢朝总算是笑够了,擦掉眼角的泪花,喃喃道:“忠心天地可鉴?”

“举兵逼宫,逼朕写下罪己诏退位,囚于冷宫之中,退路全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如此一年之久。”

他蹲着身,柔声细语道:“原来这就是刘爱卿的忠心,朕当真是好生佩服。”

刘湛听呆了,心道皇帝在说些什么子虚乌有的事?他不是好好站在这里吗,又有谁将他关去了冷宫?

唯一的可能就是,皇帝疯了,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这个疯子以自己的性命设计,将刘家玩弄于股掌之间,他现在明白了,却明白得太晚太晚。

“刘爱卿无需紧张,朕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毕竟明日就要行刑了不是吗。”谢朝缓缓收起最后一点笑,此时没有了笑容的遮掩,那点讥诮与仇恨便无所遁形,“朕只是来同刘爱卿,最后说些体己话罢了。”

只是这体己话有些过于刺耳了些。

“刘家之后,还有王家孔家李家,以及你们的拥趸——”

隔着冰冷的牢门栅栏,谢朝一字一顿,字字如刀,冰冷而残忍地进行了宣判:“一个也跑不掉。”

-

从牢房里出来的时候,天边已泛起浅浅的鱼肚白。

腹部的伤处因为刚刚过分夸张的笑,再加上情绪过于激烈的起伏,似乎又有些绷裂,细微的血腥味萦绕鼻腔。

谢朝却毫不在意,将黑斗篷重新穿戴整齐,遮住苍白的脸色,他沿着地牢旋转的阶梯拾级而上。

王叔今晚有要紧事,说是会在寅时才回来。慎刑司里早就被谢朝不动声色地安插.进了自己的耳目,想进地牢轻而易举。

只是不能让王叔知晓。

谢朝镇定地匆匆往上走,心中估算着时间,还来得及。

慎刑司的台阶很长,地底漆黑如同地狱,地面却是无尽灿烂的天光,于是这一路像是从黑暗慢慢走向光明。

眼见台阶还差几阶就要爬完,谢朝稍稍松了口气,略微加快了步伐,终于从地底探出了脑袋。

但下一秒,像是看见了什么不该见到的人,他浑身骤然僵硬。

几米开外,陆川延长身玉立,衣角被晨风吹得纷飞错乱。他静静地站在天光之中,注视着谢朝,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谢朝的冷汗瞬间下来了,咽了口口水,干巴巴道:“……王叔?”

糟了。

该怎么解释他的半夜偷跑,以及能在没有王叔许可的情况下进入慎刑司?王叔来了多久,又有没有听见他对着刘湛说的狠话?

刚刚于幽暗牢中的阴冷狠戾消失得一干二净,谢朝现在像是个干坏事被大人抓包的小孩,绞尽脑汁地想该怎么糊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