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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者不入爱河(55)

作者: 陈之遥 阅读记录

关澜想要阻止,但那边已经接了。

梁思开口却是重复何静远的话:“我们不适合再继续下去,对两个人都不好,对东东也不好?”

她哼笑,说:“我们怎么了?我问你我们怎么了?怎么就对东东不好了?我跟你吵过吗?打过架吗?”

那边静了静,才答:“我们没吵过,更没打过架,我们只是几乎不说话,甚至都见不上一面。”

“那你提出来啊!你为什么不主动呢?”梁思反问。

“我没说过吗?”何静远亦反问,“还是你从来没听进去过呢?我没努力过吗?还是你从来没回应呢?我也是个人,我没办法一直唱独角戏。”

“你觉得我是在玩还是怎么的?”梁思话赶着话说下去,“我是在工作!你想我怎么样呢?我从来没有拿你跟其他人做比较,也没觉得自己为家庭付出得更多,我只是想有我自己的事业,想给我们最好的!”

关澜再次试着阻止,但没有用,想说的就这样都说出来了。

何静远倒没动气,像是早就料到了,回答:“我没说不行,也不觉得你做错了什么,只是我们不合适。”

“我们不合适?”梁思气极反笑,“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呢?你当年在宿舍楼下向我求婚的时候为什么不这么说?!”

也许是这个问题太难,何静远缓了缓才又开口,却还是答非所问:“对不起,破坏了你完美常胜的人生。”

“你说什么呢?何静远,你说什么呢?”这句话激怒了梁思,她站起来用手拍着桌子,反复地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关澜在旁边想要劝,结果不及何静远的一句话,他只是说:“梁思,我们给彼此留点面子好不好?”

电话就此挂断,梁思摔掉手机,坐到沙发上,低头捂着脸哭泣。

关澜给她递纸巾,梁思接过去擦掉眼泪,但仍旧在哭,说:“我真没想到连孩子他也无所谓,我三十三岁工作到破水,拼了半条命生下来的孩子……”

关澜就事论事,说:“他其实不是无所谓,共同抚养是个挺好的方式,对孩子的影响也最小。你们还是可以好好谈一下的,下次别在电话上谈,也别发信息,可以选个咖啡馆,这样比较容易控制情绪。”

“我们还能心平气和地谈吗?”梁思反问。

关澜答:“这只是作为律师的建议。也许冒昧了,作为朋友,我还想说,其实你刚才说出那两句话的时候,就已经是拿他跟别人做比较了。”

梁思微怔,才意识到是哪两句——我从来没有拿你跟其他人做比较,也没觉得自己为家庭付出得更多。

“可我们不是活在世外桃源,所有人都在被比较,每天都有实实在在的日子要过。”她反驳。

关澜听着,无法评判谁对谁错。倘若是这样的分歧,那就需要一方的改变,或者妥协,不是一天两天,而是经年累月的妥协。

“肯定是有原因的,”梁思也没有哭很久,长长呼出一口气,“我本来可能太自信了,跟你说我们离婚没有原因。但为什么他现在提出来?不是两年前呢?他们学校一个女的,总是跟他一起做视频号,凡事都是有原因的……”

语气平静了许多,但听起来却是恰恰相反的感觉。

“你当时那么肯定地说没原因,是出于对他的人品,对你们之间感情的信任,”关澜对梁思道,“如果你现在真想搞清楚,你可以去搞清楚。我会给你一些建议,也确实有很多合法有效的方式。但你也要知道,在本意不想离婚,想和好的情况下,这么做毫无帮助。”

梁思看她,反问:“我们还有可能和好吗?”

关澜还是没法回答这个问题,只以能律师的立场说:“在财产和抚养权方面,何静远给出的条件都很中肯,也已经做了极大的退让,不管他有没有那方面的过错,都不可能对这个方案再产生影响了。所以,我的建议是尊重他的意愿,但同时你也可以坚持你不愿意离婚的态度,暂时不要再去争论对错,也别追问为什么,强求对方回应。就让生活归于平静,分居一段时间之后,你们再谈一次。”

梁思凝神,想了一会儿,答:“我考虑一下吧。”

“好。”关澜点头,起身告辞。

临走,电梯门开,恰好碰上保姆带着孩子遛弯儿回来。梁思眼睛还红着,匆匆与关澜道别,避开了。

保姆多话,轻声念叨一句:“这怎么了?”

关澜笑笑,却是跟孩子解释:“妈妈有点难过,你也会难过对吧?每个人都这样,哭完就好了。”

她从前也对尔雅说过类似的话,心情不好的时候找个没人的地方大叫,跺脚,甚至满地打滚儿,都是可以的,只要你不伤害到自己,也不要伤害其他人,包括动手和言语。尔雅的反应或哭或笑,或大咧咧地说:关老师你又在上课了。

但这个孩子特别安静,愣了半天才点点头,一直向下看着,避开她的眼神。

关澜上了电梯,门合上,她望着镜面中的自己,回想起之前在家事所的那场对谈,何静远说,他们两个人对很多事情的看法都不一样,想要的也不是一样的生活,再继续下去对他们两个人不好,对东东也不好。

也许真的是这样。

第41章 蔚蓝深海

离开梁思的家,关澜在附近找了个地方吃饭。商务区的小餐厅,充分考虑到了社畜的需求,不大的店堂里设了许多单人位,桌子中间做个隔断,坐下就是对着块板,避开他人的目光,尽可以去想自己的事情。离婚案,关澜已经做过许多,各种抓马都见识过。但遇到熟人,总还会有些唏嘘,甚至勾起一些长远不曾触及的回忆。比如那种坚信不移的东西突然破碎的惶恐,以及破碎之后,无数次的拉扯。就像梁思今天反复地问为什么,一定要追究一个答案。当年关澜提出离婚的时候,很多人也有过那样的怀疑,黎晖外面有人吗?母亲陈敏励问过,婆婆秦南问过,甚至连赵蕊也问过。而她也曾斩钉截铁地否认,怎么可能呢?这份肯定或许出于对两人之间感情的信任,但也有可能只是因为她自己的骄傲。恰如何静远所说,完美常胜的人生。“完美常胜”,她现在可以确定了,就是这个词触到了梁思的痛处。在这一点上,她自认与梁思多少有些相像,只是她输得更早。

离开梁思的家,关澜在附近找了个地方吃饭。

商务区的小餐厅,充分考虑到了社畜的需求,不大的店堂里设了许多单人位,桌子中间做个隔断,坐下就是对着块板,避开他人的目光,尽可以去想自己的事情。

离婚案,关澜已经做过许多,各种抓马都见识过。但遇到熟人,总还会有些唏嘘,甚至勾起一些长远不曾触及的回忆。

比如那种坚信不移的东西突然破碎的惶恐,以及破碎之后,无数次的拉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