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智者不入爱河(5)

作者: 陈之遥 阅读记录

她并没觉得有什么特别,但听赵蕊的语气,好像颇有深意,便反过来打听:“既然你跟他认得,你觉得他人怎么样?”

“齐宋这个人,怎么说呢……”赵蕊果然有故事。

“怎么说?”关澜启发。

“他在至呈有个外号。”

“叫什么啊?”

“单身侠。”

“啥?”关澜没懂。

“就是,Single,Man。”赵蕊加重语气,两只手比划了一下,仿佛漫威电影打出片头字幕。

关澜笑:“超级英雄里的一种吗?你是不是跟你家老李学的?”

赵蕊家有个房间做了四面玻璃橱,专门放她老公李元杰的高达和奥特曼。

“就……”赵蕊思考,想要找到一种更加准确的表达,“上海话里有个词,独。齐宋这个人,有点独。”

关澜的确听到过长辈用这个词,通常是用来批评他们这一代八零后独生子女的,意思是自私,寡情薄义。

她看着他名片上的头衔,说:“这样也能升到合伙人?做诉讼律师做得好,不多少都得有点社交牛逼症吗?”

“确实,”赵蕊附和,“至呈说是七年上 partner track,但真能七年级升合伙人的都是奇才,更何况他学历一般,只是你们政法的本科,家里也没什么背景……”

“我们政法的本科怎么了?”关澜挑出她话里的刺来,笑着替自己工作的大学不平。

赵蕊急忙辩解:“我实话实说啊,你在你们学校里也做毕业生工作的吧?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律所里卷学历都卷成什么样了。至呈是第一波搞公司制的内所,能跟外所比薪酬的,十年前毕业生起薪就两万多,政法的本科能进,已经是 exceptional 了。”

“那他是检察院还是法院出来的吗?”关澜想到另一种可能。

“都不是。”赵蕊回答,“就是卷,做案子,发文章,考证,卷王之王。再加上跟对了老板,大家都知道他是王乾的人。而且还挺会做人的,在外面能笼络住客户。”

“你不是说他‘独’么?”关澜觉得这里面有逻辑硬伤。

赵蕊说:“都是聪明人,又不是真的没情商,就是懒得在不值得的人身上浪费而已。”

“听起来好现实啊。”关澜笑着评价。

“可不是嘛……”赵蕊欲言又止。

“这人不只是工作上‘独’一个特点吧?”关澜仿佛听出些言下之意。

赵蕊却不说了,把她方才的话还回去:“我们 HR 也是有 professional ethics 的。”

“行~,不破坏你的职业道德。”关澜笑说,忽然又想到什么,补充,“我倒还看出他另一个特点。”

“什么?”赵蕊问。

“情绪稳定。”关澜回答。

“情绪稳定?”赵蕊不懂。

“现代人最难能可贵的品质啊。”关澜说。

她发现自己对齐宋最好的印象竟是在停车场的那一幕,四十多度的天气,他穿衬衣西装,坐在一辆崭新的帕拉梅拉里面,降下车窗,好声好气地和昌河小面包里打赤膊的司机讲话,语气跟在法院里面对法官的时候一样,哪怕那个司机刚刚骂过他。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齐宋这个人好像永远不会有烦躁失控的时刻。

第4章 传说中的关老师

第二天,姜源来齐宋的办公室找他,半开玩笑地说:“你是不是故意的啊?200多万的案子搞到2000多万和解。”齐宋也半真半假地回答:“你还好意思说我?我去了法院才知道你给我挖这么大个坑,好处你们得,执业风险我们担。当事人隐瞒关键证据也就算了,收购清水错落的那笔交易,你们代表的是买方吧?把卖方的股权纠纷交给我们做,我想了一晚上这里面是不是有点问题?你说要不要上报管委会,看看合不合规啊?”“当然是合规的,”姜源被捉到痛脚,但总有办法圆过去,“内部信息墙好好地在那里,所以我之前才没跟你提收购的事情,纯粹帮忙牵个线而已。”齐宋笑笑,不再多说什么,知道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以后并购组再做类似的打算,多少会有些忌惮。他跟姜源其实关系挺好,同一年进的至呈,刚开始都在并购组,还合用过一间办公室。但现在两人各自是上面大合伙人的马前卒,老大不方便说的话,全得由他们说出来。等到下午,王乾进所,齐宋过去敲门。王乾正伏案签东西,抬眼看见是他,没说话,只微微侧首示意。齐宋走进去,关门,挨桌边坐下,把案子交代了。王乾听完,点点头。齐宋问:“师父的意思我没领会错吧?”王乾继续翻着材料签字,但笑不语。两人师徒多年,很多事不用说,彼此都明白。过去诉讼组经常靠着非诉组接商事大案,人家给什么,他们就做什么,但这几年慢慢不一样了。起初外面人称“至呈双杰”,指的是唐嘉恒和朱丰然。后来都说“至呈三杰”,这第三个就是王乾。现在唐嘉恒已经带着刑辩团队独立出去,所里又变成双足鼎立的局面。齐宋知道王乾正在管委会里活动,想要改变各组费用和分红的比例,也许还有另外的计划,尚未对他和盘托出,但总有那一天。正事说完,他站起来要走。王乾却又叫住他,从抽屉里拿出个信封扔在桌上,说:“这个,你替我去一下。”齐宋抽出来看,里面是张请柬,由市律协牵头,每年一度的金融法商论坛。他不大喜欢这种事,一时没应。王乾知道他正在琢磨找什么理由推掉,口中啧啧,说…

第二天,姜源来齐宋的办公室找他,半开玩笑地说:“你是不是故意的啊?200 多万的案子搞到 2000 多万和解。”

齐宋也半真半假地回答:“你还好意思说我?我去了法院才知道你给我挖这么大个坑,好处你们得,执业风险我们担。当事人隐瞒关键证据也就算了,收购清水错落的那笔交易,你们代表的是买方吧?把卖方的股权纠纷交给我们做,我想了一晚上这里面是不是有点问题?你说要不要上报管委会,看看合不合规啊?”

“当然是合规的,”姜源被捉到痛脚,但总有办法圆过去,“内部信息墙好好地在那里,所以我之前才没跟你提收购的事情,纯粹帮忙牵个线而已。”

齐宋笑笑,不再多说什么,知道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以后并购组再做类似的打算,多少会有些忌惮。

他跟姜源其实关系挺好,同一年进的至呈,刚开始都在并购组,还合用过一间办公室。但现在两人各自是上面大合伙人的马前卒,老大不方便说的话,全得由他们说出来。

等到下午,王乾进所,齐宋过去敲门。

王乾正伏案签东西,抬眼看见是他,没说话,只微微侧首示意。

齐宋走进去,关门,挨桌边坐下,把案子交代了。

王乾听完,点点头。

齐宋问:“师父的意思我没领会错吧?”

王乾继续翻着材料签字,但笑不语。

两人师徒多年,很多事不用说,彼此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