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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者不入爱河(31)

作者: 陈之遥 阅读记录

他静了静,然后转身走开。

也好,关澜在心里想,都说了,就像是祛魅。

天好像就在这个时候飘起一点点细雨,她不介意,闭上眼睛,仰面任由它们落到脸上,是初秋的微凉。

但齐宋很快回转,手里拿着两瓶水,把其中的一瓶递给她。

关澜接了,拧开瓶盖喝了一口。两人就那么站着,相隔一米的距离。

“像不像吉米和小金?”齐宋忽然问。

“又不是烟。”关澜竟也想到同一场戏。

吉米在律所外面的墙角抽烟,小金从他唇间拿走那支烟,自己抽一口,再还给他。

齐宋忽然觉得他其实应该买包烟放在车里,嘴上却说:“抽什么烟啊?要是有胖大海,我就给你泡上胖大海了。”

关澜轻哼,知道他是在损她刚才在立案大厅管闲事说了太多的话。

“今年还是没评上副教授?”他继续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点头,说:“幼稚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为什么今天突然告诉我这些?”齐宋又问。

“我不想让你被表象蒙蔽?”关澜果然道。

齐宋看着她,停了停,又问:“最近案子多吗?”

关澜点点头,说:“下周开四个庭,但申请线上没一个成功的。”

齐宋笑起来,说:“开庭多还不好啊?”

关澜揶揄:“跟你的案子不能比。”

“都是法援?”

“也不全是。”

“还有上次那个撤诉的,让你退费,你退了吗?”

关澜不语。

齐宋猜就是退了,怒其不争地说:“你一个做律师的让当事人坑了?”

“算了。”关澜不计较。

齐宋却说:“以后签代理协议之前先给我看一眼。”

心里觉得她聪明起来特别聪明,迟钝起来又特别迟钝。

关澜自然没应,看着他说:“齐宋,你是什么都不背负的自由人,何苦……”

“关澜,”他打断她,“你说我不了解你,但你却自以为了解我,用一句什么都不背负,就可以定义一个人了吗?”

话说出口,自觉好似站在一道峭壁的边缘。如果她真的问,你是一个怎样的人?他该如何作答,他真的可以让她知道吗?

所幸,关澜只是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齐宋于是笑起来,望向别处,说:“你今天说的我都听进去了,也都理解了。就是有点意外,你一个专门做离婚的律师,想要保住抚养权,居然还要靠立牌坊。”

关澜一怔,有些事她并没想告诉他,但他确实猜到了。

恰如她对王小芸所说,抚养权之争从来就不是一次性的。她的确付出了许多,留学的机会,本可以花在工作上的时间。但结果却是黎晖有了更好的物质条件,她知道他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随时都可能跟她谈变更抚养权的问题,青春期的女儿也想和他一起住。如果再加上她有了男友,那简直就是一场必输的诉讼。

见到马扎的那一天,其实就是她计划中最后一次的约会了。早在赴约之前,她已经想好了必须结束。

“那你说应该怎么办呢 ?”她怆然。

“你带我做法援,我教你挣钱。”齐宋看着她,对她道,“关老师,起来挣钱了。”

关澜笑,好像并不当真。

也是在这个时候,身后照过来两道头灯的光,拖车到了。

第20章 均值回归

把斯柯达送修之后,关澜去母亲那里接尔雅。她没让齐宋送她,是不想引起误会,也是因为需要时间考虑他的提议。网约车开到沁园小区,已经是傍晚六点多了。秋天日落得早,天黑下来,一扇扇窗口灯光盈盈。走进家门,陈敏励正在阳台改成的小书房里跟着视频课练毛笔字,头都没抬就知道是她,说:“尔雅在屋里写作业呢,厨房还有饭,你吃了再走吧。”说完继续悬腕写着,自得其乐。陈敏励今年62,55岁退休之后又返聘了几年,真正离开A市无线电研究所不过三年时间,闲下来报了老年大学的书画班,虽然最近因为疫情,总是断断续续地停课,但师生友谊不断,微信群里每天在线打卡,时常还搞个聚会什么的。关澜应了声,放下包去厨房找吃的,边吃边看钉钉上尔雅被吴老师打回的英语作业。

把斯柯达送修之后,关澜去母亲那里接尔雅。

她没让齐宋送她,是不想引起误会,也是因为需要时间考虑他的提议。

网约车开到沁园小区,已经是傍晚六点多了。秋天日落得早,天黑下来,一扇扇窗口灯光盈盈。

走进家门,陈敏励正在阳台改成的小书房里跟着视频课练毛笔字,头都没抬就知道是她,说:“尔雅在屋里写作业呢,厨房还有饭,你吃了再走吧。”说完继续悬腕写着,自得其乐。

陈敏励今年 62,55 岁退休之后又返聘了几年,真正离开 A 市无线电研究所不过三年时间,闲下来报了老年大学的书画班,虽然最近因为疫情,总是断断续续地停课,但师生友谊不断,微信群里每天在线打卡,时常还搞个聚会什么的。

关澜应了声,放下包去厨房找吃的,边吃边看钉钉上尔雅被吴老师打回的英语作业。

全都是上网课那几天布置的,老师要求面对镜头,闭眼背诵课文。

别家孩子不合格的原因是背得不熟,磕磕吧吧,或者漏了段落。只有尔雅头上出角,视频拍的不是脸,而是个白底带小圆点的东西,按在英语书的封皮上,画外音是背诵的声音。关澜反应了一下,才认出来那是只穿着袜子的脚,一口汤差点喷到餐桌上。

几筷子把饭吃完,她收拾了锅碗,进里面小房间去看尔雅。

那本来是她的房间,现在家具和格局都没变,只是现在换上了“新涂装”,墙上怪盗基德的海报,写字台上一排精灵宝可梦。

对照备忘录检查,当天的作业倒是快写完了。她要尔雅赶紧重新背英语,拍好上传钉钉。

尔雅却回嘴,说:“我脱了鞋踩的,为什么不行?”

关澜噎了噎,反问:“这是穿没穿鞋的问题吗?”

“那你说是什么问题?我用脚踩着,肯定就看不了书啊。”

“这样对老师礼貌吗?还有,如果你抄一遍拿手里读呢?”

“没证据你凭什么这么说?”

“你上学背个书还要跟老师讲证据啊?”

“老师就能不讲理吗?”

……

“都好好说话,怎么又吵起了?”陈敏励在外面听见声音,也就随便劝了两句,搁下毛笔,拿手机拍自己的作品,去书法群里打卡。

关澜闭了嘴,心里却还是觉得奇怪,因为过去母亲对她要求很严,在学习上更是从来不能打一点折扣。她要是考试成绩不太理想,只敢偷偷让关五洲给她签名。可现在遇到尔雅的问题,陈敏励似乎自动退到了隔代模式,佛系而慈祥。

有些想法也变得糊涂起来,就比如她问起黎晖提过的那个联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