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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代单亲妈妈(207)

作者: 傅延年 阅读记录

显然,这对夫妻不顾世俗目光、家人反对在一起后,过得并不好。

曹芳笑呵呵地招呼着大家,给大家拿瓜子,说:“这些瓜子是我老家给带来的,在当地特别有名,炒瓜子的个体老板是本省第一个万元户,还上过报纸。”

这事儿颜如许也听说了,去年春节那位老板还搞起了销售评比,说是第一名奖励一辆上海牌的小轿车,轰动一时。她抓一把尝尝,酥、香、入味,确实味道不错。

曹芳看见他们吃就很高兴,说:“老家人给我带来一尼龙袋子,得什么时候能吃完啊!你们走的时候都帮我带走一些减轻负担,大夏天的太容易返潮,返潮就疲了不好吃。”

曹芳这样说就是不允许大家拒绝,因着瓜子不值钱,大家象征性的推拒一番,再感谢一下。

别人送东西,你一定要推拒,如果不推拒直接收下,人家会觉得你另类,怎么给就要呢,一点都不知道客气,但最好只推拒两回,推拒多了就是车轱辘话来回说,太烦人,最好装成迫不得已,不好意思,受之有愧,最后再真心的感谢。

都是套路!

在座的都是人精,颜如许能看出来祁年春夫妻两个有问题,大家自然也没有看到。所以自从周爱青来了之后,曹芳就再也没有谈论家庭、孩子的问题,而是转而说起了物价,说最近什么都涨,就工资不涨,说起了百货大楼进了什么新货,说起了最近流行的衣服、发型,最后又说到了《百花电影》杂志。

曹芳说:“你们杂志我是从红星电影厂专题开始看的,拿起一看封面的字,说是电影厂探秘,我就好奇的买了一本,之后期期都买。”她还拉开了橱柜,让大家看里面放着的往期杂志,说:“这回搬家我也千里迢迢的给带回来了。后来我们家老岳说,康副总的爱人就是大众电影杂志的编辑,我老激动了,那会儿就想认识你,不过先是工作调动,又是搬家,又是孩子们转学,拉拉杂杂的事情太多,一直拖到现在才见面。”

接着,曹芳又兴致盎然的跟颜如许谈起了电影幕后的几个问题,王红梅和周爱青也插嘴讨论,成了个大家都感兴趣的话题,颜如许就跟他们说自己去参观电影厂的所见所闻,比如拟音师怎么配出马蹄声,怎么配出刀剑声,都是杂志里头不曾写到的,几个人都听得津津有味。

直到保姆过来问,是否可以上菜时,大家才意犹未尽的结束了话题。周爱青很羡慕的说:“颜大姐你的工作真好,真羡慕你,你见过港岛的大明星们吗?”

颜如许说:“见过一个,演过电影《华国心》的演员张明德,去年来内地参加春晚时,我参访过他。”

那是内地第一次刊登港台明星的专访。但是却命运多舛,经过层层审核、无数次修改,历经了两个多月上面才发表。一开始,稿件被打回来,说是敏感度高,让修改,却又没给修改意见,颜如许想着那就干脆别发好了,换篇稿子好了,上面又不同意,说有更深层次的政治意义。颜如许只好一遍一遍的改,改完稿子之后看见张明德这三个字就觉得脑瓜仁儿疼。

以后再有港台明星来内地,颜如许也不去采访了,费时费力不讨好。

“哦,张明德呀。”周爱青语气有些失望,说,“他长得一般,还是刘耀华帅气!”

她现在的表情很像个在大学校园里,对未来生活充满了憧憬和想象的学生,提到刘耀华时,眼睛里有了光。

刘耀华确实很帅,是和祁年春完全不同的类型。祁年春身上是岁月和知识锤炼出来的儒雅从容,而刘耀华身上充满了荷尔蒙的男性气息,说白了就是长得很帅身材诱人。颜如许不动声色的往男人那边瞧,祁年春头发花白,虽说保养得宜,但到底岁月不饶人,脸上开始长出淡黄色的老年斑,裤腰带扎到了微微挺着的小肚子上面,皮肤也略显松垮。

一个喜欢刘耀华的人,是出于真爱才跟了祁年春的吗?颜如许不仅怀疑起来,她碰触到了康从新投射过来的目光,似乎在问她怎么了,颜如许忙摇头,意思说自己没事。

保姆开始端菜,女人们都站起来去厨房端菜,颜如许也跟着站起来。曹芳说:“你不用端,厨房太小,人去得多了反而碍手碍脚的,快去洗洗手准备吃饭。”亲切得仿佛是自家长辈。

颜如许也没再客气,从善如流地去小小的卫生间洗手。卫生间实在太小了,人蹲在坑里,双肘正好碰触到两边的墙壁,窄小又压抑,完全没有考虑洗澡的问题。她不由得担心,将来自己家的房子会不会也是这种格局,一点都不合理。

晚上,酣畅淋漓的夫妻生活后,颜如许懒洋洋躺在康从新怀抱里,盘点今天这一次上门,颜如许说:“我已经好几年没和陌生人这样相处了,跟他们聊天还蛮舒服的。曹芳是老大姐,事事妥帖,人人都能照顾到,王红梅为人清高,但也不是不合群、个色的人,她可能很看不上她丈夫,言辞之中对他多有不屑,至于周爱青嘛,好像个小姑娘似的,有些天真,爱幻想。”

康从新早就看出来对今天这次做客,颜如许并不反感,现在看颜如许兴致勃勃跟她讲这些事,心里头也高兴,就一下一下的顺着她的头发,做个耐心的听众。

颜如许把玩着他的手指头,又指挥着康从新将电扇的风力调小一点。进入8月后,昼夜温差更大,晚间并不算热,但架不住有康从新这个火炉在,两人又是搂着抱着,谁也不肯松开,屋里头整夜的开着电扇,这会儿开始落汗,颜如许便觉得有些凉了。

康从新去调了电扇,又将风扇拿得稍远了些,而后躺到原来的位置,颜如许就又自动的靠过来,难得地生了八卦的心思,说:“我猜,最开始那个祁工是爱着周爱青的,不然也不会顶着子女和道德伦理的压力,在前妻尸骨未寒的时候就跟她表外甥女结婚。不过,结婚之后,激情渐渐退散,感情也就不剩什么了。至于周爱青,祁工有钱有地位,跟了他一下子就能过上人上人的生活,感情不感情的对她来说无所谓。祁工这个人真令人齿冷,说是和前妻感情深厚,转眼就娶了别人,厌弃了现任妻子就对人使用冷暴力,真是个渣男!”

因着这个问题,当初上级也在要不要把祁年春调到工业集团担任副总这个问题上犹豫过,后来考虑了再考虑,认为这只是情感道德上的小瑕疵,是些小问题,不涉及到大义,是可以忽略的。

康从新深入调查过祁年春。他的人生确实除了涉及男女关系的这件事情外,其他并无可以指摘的地方,但就这件事情,就将他的半生清誉全给毁掉了,落得个众叛亲离。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才娶到的妻子,稀罕了没几年就被他厌弃了,就像是被中了蛊,又解毒了一般,炽热的感情忽然就消退了。现在的周爱青对祁年春来说,就是个沉重的包袱,想甩甩不掉。他想和子女们修好,但有这个包袱在,子女们宁可在外面吃糠咽菜也不肯接受他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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