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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唤雨(45)

作者: 苏他 阅读记录

夏灯扭头又对何女士说:“这样的事对女孩来说无疑伤害最大,事后关于她让俩男孩为她打架的事不知道会怎么传。我主张公开查这件事,是我们的责任我们担,不会有怨言。”

班主任提了一下:“如果报警,我可能要先知会主任一声。”

龚先生不说话了,龚然得意劲也消失了。

何女士看向蔓欢,明显寻求她的意见,蔓欢突然说:“无所谓,我只想谭一一别到新班来找我了,我知道他看重朋友,怕我在新环境适应不了,但我没他那么多精力,可以一边保持好成绩,一边分心维系友谊。”

谭一一不掩饰受伤神情,死死盯着女孩冷漠的侧脸。

龚然幸灾乐祸地嗤笑一声,似乎并不介意在场人知道他跟他爸为他打造的人设毫不沾边。

龚先生到这时已经撑不下去了,不再执着维护儿子,拒绝报警:“他们才多大,闹到派出所说出去是污点。这样,谭一一同学的医药费我们出,这件事就当是我们错了。”

班主任自然是希望大事化小,应声附和:“我们班级也有班费,可以帮龚然分担一些。”

夏灯拒绝:“既然不是你的错,你为什么要担责任。这不是显得我们既是罪魁祸首,又霸道地让别人背锅?警察只会对错误的一方给予批评,如果龚然同学没错,有什么污点。”

龚先生脸一耷拉,更不耐烦了。

班主任通过你来我往的交流,已经猜到了八成真相,她自然要为正确的一方主持公道,主动问龚然:“龚然我再给你一个机会,在水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龚然支支吾吾说不出口。

班主任又问:“那你承认谭一一所说的才是事实嘛?”

“我不认!”龚然吼道。

“那事实是什么,你再说一遍。”

龚然明显紧张了:“就是我和杨广,我和,我没有……”

“你之前不是说只有你和谭一一在水房吗?”班主任打断他的话。

龚然额头冒汗,下意识求助父亲,父亲却一脚踹过来,大骂:“你这个混蛋东西!不好好上学,天天打架斗殴,我供你养你是让你充大爷的?”

班主任和另一位男老师立刻上前拦下龚先生,劝说:“先生冷静,我们要文明教育,不要体罚、恐吓孩子!”

办公室乱成一团,夏灯无意再待下去看戏,跟班主任说:“既然不是谭一一的错,希望老师公开还他清白,还有这位女同学的。”

班主任一个头两个大,稀里糊涂就答应了:“好的!”

夏灯把谭一一带出办公室,蔓欢也随何女士出来了,却没有在他们身前停留,目不斜视地擦肩而过。

谭一一咬着牙,紧攥的拳头开始抖。

夏灯站在他身后也能想象到他难过的眼睛。

她走上前:“去上课吧,放学带你出去玩。”

谭一一松开拳头,又像霜打的茄子,只淡淡应了声。

夏灯目送他进班,才走向电梯。

下了楼,她看到蔓欢在树荫下,直视着她,看起来像在等她下楼。她走过去,蔓欢也迎了上来,两人面对面停在另一棵树荫里。

蔓欢从书包里拿出一个项链盒,说:“这是谭一一送给我的,里面是一副舌钉,我没动过。我们曾经约定大学前一起去打舌洞。”

夏灯不好帮收:“你为什么不自己还给他?”

蔓欢视线一直落在盒上:“不想看他难过。”

这个意思……是说谭一一不是单恋?

蔓欢似乎是咬牙把盒子塞给夏灯,又说:“告诉他别再为我做蠢事了,我只有上最好的大学才能摆脱一切。在不合适的年纪遇到他是我运气不好,不过我会永远牢记他的少年时期属于我。”

夏灯问:“你就不怕我把你这些话告诉他?”

“我读过夏老师在BBC国际新闻的报道,我能通过字里行间传递出来的思想确定你不会出卖我。”

夏灯没有问题要问了:“祝好。”

从国际学校出来,夏灯没着急上车,就站在路边,遥看对面两所公立高中,好像又翻修了,墙体颜色更明艳了。

看了一阵,她上车离去,去上一节书法课。

刚停好车,下车,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孩骑着共享单车笔直撞过来,撞到她胳膊,包和蛋糕掉了,奶油摔了一地。

男孩怕她怪罪似的,蹬得更快,一溜烟儿跑不见了,还是门卫拿来清理工具,顺便跟她解释:“那孩子不上学了,跟他妈和妹妹租住在这里,他妈在超市发打工,他每天就捡捡瓶子,看着小妹。”

夏灯清理好地面,把工具还给门卫,道谢,继续前往书法工作室。

那个撞她的男孩跟谭一一、蔓欢差不多大,却没他们一半讲礼貌。当然不如他们,他又没有那样优渥的条件学礼仪、知识,被教道理。

她上完课正好到谭一一的放学时间,接他去靶场打了会儿枪,又去马会骑了马,她认养的那匹。

放松了心情,夏灯又带他去吃了重庆火锅。

谭一一吃完第一口毛肚,跟夏灯说:“姐,我哥配不上你,你要不考虑一下我?”

夏灯端着水杯,淡笑道:“前一句说得对。”

“你那匹马真的太帅了!我要是还想骑能去找你吗?!”

“那是你哥以前给我买的,你要想骑也磨他给你买一匹。”

谭一一愤恨道:“你还说我说得对!分明就是早跟他暗度陈仓了!”

夏灯看着脸上的纱布包,说:“把你那碟给我。”

“干吗?”

“我看见你舀了辣椒,被香油蒜末盖住了。”

“……”

谭一一可会对夏灯撒娇:“他们那点小劲根本打不出内伤,擦破点皮不至于辣椒也不让吃了吧?漂亮夏姐姐。而且重庆火锅欸,在重庆火锅要清汤锅底那不如去吃内蒙的,直接水煮。”

“你上药时我就在旁边,什么程度伤我不知道?让你能闻不能吃,下次打架之前过过脑子,没十足把握就忍忍。”

谭一一蔫头耷脑地把油碟交出去,男性的尊严驱使他嘴硬:“但他们真的没把我打成什么样。”

夏灯不看他满身纱布包,点头笑道:“是。”

谭一一好胜心升起来了:“我明天就去找跆拳道报名,不练的可以一打十绝不出山!”

夏灯把项链盒放到他面前,未发一言。

谭一一本来也没胃口,索性不装了,放下筷子,盯了那盒子半天,抬头问夏灯:“为什么?”

夏灯平静地夹一块笋尖,眼神向下,顾自吃着,仍然一句话不说。

谭一一直接用手把盒子扫进垃圾桶,看起来无事发生:“我也不是那么舔的人,她在办公室的话我已经听得很清楚了,以后不会再去打扰她。”

夏灯把笋尖嚼完,咽掉,说:“你说她跟养父母生活。”

“嗯,她养父是美国人,养母是中国人,在她十岁左右收养的她。”谭一一说的是所有人都知道的,蔓欢是何女士跟别人亲生的这点,他会为蔓欢保密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