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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唤雨(24)

作者: 苏他 阅读记录

“……”

沈佑一愣,佯装看表时迅速看了下游风朋友圈,那条不见了……没想到良苦用心用在了马蹄上,不再多嘴。

夏灯手肘正抵在心口,第一次明显意识到生气时从胸腔里升起的那口气跟平常相差万里。

差点心房失守。

这个骗子。

她得好好整理一下心情,不要太容易被他牵扯,也别跟没做过爱一样对他无法抗拒。

二十四个小时最多让他占两个做一次,其余时间必须干正事。也没有人可以二十四小时都谈爱,那不现实。

何况,他删了。

*

游风不在夏灯猜测的那趟航班上,他出行都是根据“更适合”这点选择民航机或公务机,大部分是公务机,因为更高效。

他预备在夏灯家喝完粥就离开的,袜子突然找不到。虽然也要回去整理再出行,但他坚决不要裸脚穿皮鞋。想起以前也会来她家过夜,衣帽间总有他的衣服,便推开了门。

他的衣服一件没看到,倒是看到他为她拍过的照片。它在进门左侧的墙上,就像一件艺术品,装点这间房。

照片中夏灯背朝镜头,但她裙摆敛起灯塔的光耀眼夺目,几乎能透过它一览她青春生涩的脸。

他这组照片被青年摄影展偷展过,他当时发火,却也觉得他们眼光还挺好,他也觉得他拍的那么多组照片,只有这组夏灯入镜的海浪,是超出常规水平一大截的。

他缓慢走过去,轻轻掀开它,却没看到他那句表白,只有一块褥疮一样的撕痕。她把那句话撕了。

后面,他离开,回到住处,前往机场,都无法平静,人都是越急越想要结果,然后越急,越混乱,越与期望的结果渐行渐远。

他在头脑不清楚时发了一条状态,又焦急等待了一个多小时,直到上飞机,他终于清醒,删了那条朋友圈。

朋友圈不是表白的地方,这个举动显得他急不可耐,她以前都没有很感动,现在看起来更不好骗,大概心跳都不会稍有提速。

而且她得先把撕掉的那块贴回去。

一点都不礼貌。

*

唐夕没在她朝阳的家里,在她位于通州的滨水豪宅。沈佑甚至没去朝阳转一圈,直接把夏灯带到通州。

夏灯适才知道,他们之间有联系。

沈佑看她一点都不好奇,但也出于礼貌解释一番:“我跟唐夕是老朋友,她有事会瞒着经纪人、她以前那些男朋友,但不会瞒我。”

夏灯也是在谭一一生日会才知道沈佑和唐夕是朋友,她大概能推理出游风和唐夕被爆结婚、被爆乌龙,都跟沈佑脱不了关系。

但她没打算问。

话间,他们已经停在唐夕家门口,斜对面几十米外那幢别墅,此时大概在聚会,墙头是彩色灯褂,时不时传来欢笑声。

沈佑熟练地摁外门、房门密码,给夏灯拿新的拖鞋。

“谁啊!”

夏灯刚看一眼鞋,房间传来一声,拖长的是唐夕甜腻的尾音。

沈佑走过去把她手里酒瓶抢走,“咣”一声放堆满酒瓶的桌上,翻白眼,随即骂道:“谁?你爹我!”

唐夕毫不留情地一脚踹上他的腰:“有病啊不敲门!”

“你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沈佑翻白眼:“不是又在给大扑棱蛾子录小视频呢吧?”

唐夕坐起来,双手把他脸扳过来,逼他对视:“人家叫初臣!”

沈佑啧一声,拿开她的手:“行,初大扑棱蛾子臣,所以你是不是在录小视频?”

唐夕撇嘴,双手捂脸,还没哭两声,听到动静,扭头看到夏灯,眼泪说停就停。她回头看沈佑,好奇道:“什么意思?”

沈佑先招呼夏灯坐下,再回答唐夕:“我是不想说,就怕你又燃起希望,但也不想骗你。”

唐夕迷糊。

“夏灯在你朝阳那套房子的小区也有一套房,初臣知道这点,拜托夏灯去看看你。你不是给我们几个熟人发消息说要永别吗?他估计是怕你自杀,到时候网友扒出来是因为他,这辈子就完了。”

唐夕自动屏蔽后面那一句,惊喜道:“真的?他这么担心我!”

沈佑翻白眼的劲头恨不能翻掉眼珠:“你也不看看你发那玩意有多吓人。什么我最爱你,不要怀念我,我都他妈怕到时候警察拿着你的手机找到我,问我跟死者的关系,别说他一个本来也不对你上心的人了。”

唐夕撇嘴:“谁说他不上心的!”

夏灯看他们且有得闹,准备完成前来的目的就离开,于是用一句“不好意思”打断他们,在两人看向她后,把手机屏幕点开,放桌上。

屏幕上是小姨前段时间发来的,夏灯解释道:“家里长辈曾邀请初臣来做客,其实是变相相亲。我小姨怕我被欺骗,托人打听了他。这是他在韩国读书时交的女朋友,这个女孩曾因为怀孕被议论。”

唐夕花容失色。

沈佑眉峰紧蹙。

夏灯继续:“校内几乎都知道是初臣的事,但他否认了,并对女孩提出分手,说是自证清白。”

唐夕摇头,表示不信:“你考证过吗?这不就是看图编故事?”

沈佑再一次说:“人家是博士,而且在新闻行业做了很多年,真实性是新闻人首要考虑的问题。”

唐夕有多偏执,他们的话她不仅听不进去,还要歪头拧下巴,用极限表情污染漂亮脸蛋,骂道:“博士博士!没完了?是!人家是博士,何止啊,人家长得漂亮,还有钱,再有一个万众瞩目的前男友,多年对她念念不忘,甚至是假料都怕她听到难受,赶紧找媒体背黑锅,赶紧撇清!所有好事她都占到了,还有你这种人替她装逼,是博士,是博士!然后呢?所以呢?我没文化,我没机会出国,我偶然得到关注,我红了,我看不清一个男人,我恋爱脑,我真该被拉出来鞭尸啊。但如果我有她哪怕一样,你再来看我唐夕今天会不会有所不同!”

她说到最后变成吼叫,嗓子被酒伤过,又嘶哑得严重,让她的形象更有些凄楚。

沈佑第一次听到这话,才知道唐夕成名以后也对背景、学历这些耿耿于怀。他不知道从何劝起,因为他也面对跟她同种问题,他自己尚不能理解完全,不知怎么告诉她,人生而不同,怨也没用。

夏灯本该尴尬,但她没有,甚至走过去,蹲下来,把唐夕踢腾掉的毯子捡起,盖住她险些走光的腿,说:“你说得对,我不反驳。”

唐夕缓慢地扭动脖子,看向她。

夏灯拉她的手,让她自己摁住毯子一角,随后站起来,语速平缓:“我从小性冷,拒绝交流,是跟大部分人没有共同话题,也不想用‘懂得更多’的优越感去压迫任何人。‘懂得更多’本身也是背景赋予的,我只是运气好有这个背景。”

唐夕一顿,不知道说什么好。

“初臣的事我只是觉得你有知情权。”

点到为止,无一丝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