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变对头(108)
尤其是那似乎是从骨子里透出的傲气，和初来时的艾夏如出一辙。
此时，他们站在一起，虽说没有什么亲密举动，但就是让人感觉极其亲密。
这种亲密来自于将他们无形笼罩的氛围，自成一个小世界，如结界般与周围的人和物隔离开来。
明明她就在他眼前，可纪风在这一瞬间，觉得女孩离他好远。
她要走了吗？她要离开自己了！
巨大的危机感不问青红皂白，如潮水般瞬间将纪风淹没，他下意识的朝艾夏飞奔而去，想要开口叫人，却像是被困在梦魇中的人，“啊啊”的发不出声音。
顾辰南余光瞥见纪风，直觉此人同艾夏关系不一般，“艾夏，那个人——”
艾夏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刹那只觉得做贼心虚。
她慌慌忙忙的拉着顾辰南上车，催促司机赶快离开。
车开出去很远了，稍微放下心来后才反应过来——
她和顾辰南什么事情都没有，她丫心虚什么？
后背镜里，追赶的男生像是忽然发了狂，他衣襟大开，表情狰狞，浑身上下透着股骇人的暴戾，只一眼就让人心惊胆战。
眼看追不上了，他一把薅下书包使劲甩了出去，好在汽车一个加速，书包堪堪打在车尾保险杠上，发出“咚”的一声。
声音不大，却震的艾夏一颤。她几乎下意识的缩紧身子，双手交叉捂住胸口，是受到危险时的的防御姿势。
“艾夏，你没事吧。”顾辰南担心道。他应该是被吓到了，止不住的回头。“那个男生是——”
同学？朋友？还是——男朋友？
艾夏看着顾辰南错愕的表情，从心底涌上来一股无力的挫败感。
自卑，且丢人。
看看吧，这就是东市原来人人追捧高高在上的莫艾夏，那个莫家的私生女，不过一个多月的使劲竟然混成了现在这番模样。
穿着从上到下不到百元的衣服，上着这个破烂城市最差的高中，身边围绕的还都是些奇奇怪怪的人……
好在顾辰南见艾夏没有说话便没有再问。
过了一会，周围彻底安静下来。为了缓解尴尬，艾夏才慢慢的舒了口气，问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念到人家毕竟从千里外赶来，她实在说不出“我上次不是在电话里说明白了吗？你还来干什么？”之类的狠话。
之后，顾辰南就像是万里长征好不容易见到亲人般抱着艾夏的胳膊就是一顿诉苦。
富二代精英模样荡然无存。
艾夏抽了抽胳膊，见没有抽出来，念在东市受过他的照顾，便也僵硬着身子忍受了。
他是如何找到艾夏的，艾夏并不在乎，毕竟若是真心实意的找一个人，总是能找到的。
奈何男生铺垫太长，从他如何从班主任那里打听，班主任如何搪塞，他又是如何另辟蹊跷，最终借由什么一表三千里的关系找到她的转学资料，又不敢打电话来，犹豫了半天才趁着长假买了机票……
说的艾夏本来残存的耐心都要磨没了，才支支吾吾的说出了此行的重点。
“那个，艾夏啊，我说出来你可千万别生气。”
艾夏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勉强扯出个笑点了点头。
顾辰南：“这次我不是一个人来的，和我一起的还有思思。”
思思？
艾夏瞬间瞪大了眼睛。
也就是她记忆好，要不然还真反应不出这个思思是谁。
思思，姓刘，原名刘思，如果楞要把艾夏和顾辰南联系在一起的话，此人算是顾辰南的前任，借着他当跳板往上攀高枝的那个，艾夏临走前狠狠的扇了她一巴掌。
可谓是有不共戴天之仇了。
艾夏：“她来干嘛？”
顾辰南：“……那个，其实她是想要和我复合来着，然后——”
看男生的表情，艾夏不用听他说完就知道什么意思。
艾夏：“然后你就答应了。”
顾辰南：“那个——”
艾夏打断他继续，“再然后她要你证明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所以你就带着她来找我当面证明！”
亏得她见他千里来探望自己还小小的感动了一下。
艾夏这下也不客气了，使劲想把被他抱着的胳膊抽出来。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男生叫嚷着，也不敢和她认真争，又怕艾夏伤到，一个不小心被推了个趔趄，从座椅上摔了下去。
一米八几的男生，一屁股坐在汽车底板上的威力可想而知。
“Dong”的一声，听得艾夏都疼。
前排司机不知道是他从哪里雇来的，后面都闹成那样了，他愣是面无表情，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专业素质好的一批。
艾夏喘着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盯了他几秒才开口，“不是？不是什么？你丫非要等到头顶上生出一片诺尔盖大草原了才罢休？”
顾辰南一个大男生忽的就红了眼睛，坐在地上不起来了，好在车厢位置够宽，也容得下他。
他埋着头隔了好久才小小声道，“她说她后悔了，这次是真的要和我在一起了。”
艾夏：……
轿车转弯消失在视野那一瞬间，纪风整个人都像是被人用拳头猛然击倒，整个大脑一片空白。
“艾夏——”
他终于找回声音，吼了出来。
声音嘶哑低沉，宛若困兽。
可惜女孩已经听不到了。
隔了很久，他才想起自己是骑着摩托车来的，失魂落魄的往回走，中途遇到集训班的同学。
同学和他不熟，看他这幅模样，也不敢多问，只把他的书包和跑步甩出去的一只鞋捡起来递过去。
他接了，面无表情的道了声谢，反而把同学吓得面色苍白，逃似的跑开了。
我有那么可怕吗？纪风瞅着同学逃跑的背影在心里苦笑。
其实对同学具体说了什么，是道谢，还是“滚”，亦或者是更难听的话他根本不知道，脑子像是锈住了，周而复始的只有——
她离开了，她离开了……
他甚至都不清楚自己究竟从哪里得到的结论，只有脚底磨破的痛在提醒着他，这不是梦。
其实在他心里，他一直都默认艾夏会离开，从一开始就知道，虽然他总是在这个想法出现苗头的时候就极力遏制。
他本来以为这一天会间隔很久，他总能有能力将她留下，亦或者同她一起离开，想的更多的是他能够心平气和的接受她离开。
可显然——他高估了自己。
他就好像一株生长在潮湿阴暗处的植物，习惯了黑暗，却有一天迎来了一束光。
如果那束光从未出现，他依然可以像过去一样无知无觉的生活，可偏偏她出现了，感受过光明，他就不能再忍受他的光离开了。
所以——怎么办？
苏栎接到自家侄子的电话时，正和顾辰南大眼瞪小眼。
他搞不懂艾夏正正常常的出门上个课，怎么回来就带回来这么一大小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