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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怎么还是我(46)

作者: 醒冬 阅读记录

看着火光的方向,她要找的东西,似乎在兵库的最顶层。

但刚一步入四层,一切就似乎不对劲了起来。

——轰隆一声。

原本平静的兵库顿时天塌地陷,万千道寒光从顶部落下,带起一阵肃杀的寒芒。

任平生侧身避过,身姿无比灵巧地在第四层尚能落足之地灵活地闪避,寒芒擦着她的眼前坠落,距离近到她甚至透过似水的冷铁刃面看到了自己冷漠的眼。

在她侧身闪避的瞬间,侧面有极其轻巧的薄刃划破空气,直射而来。

这次袭来的利刃小而细长,速度奇快无比,甚至叫人无法用肉眼捕捉,似乎是某种细长的针。

任平生翻身一跃,身体在半空中绷成惊人的弧度,如同月镰。

就在这瞬间,长鞭破风的劲响直向任平生的后心而去。

她片刻不得闲,刚落地就向着斜右边通往第五层的方向飞奔而去。

任平生目光极冷,又极度的平静,显露出一种无视一切的漠然。

若是此刻有人见到她,一定会怀疑自己认识的那个任平生和眼前之人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

她记得,入兵库前云微说过,若是入兵库者引起了高品阶灵兵的注意,或许会出现灵兵异动,攻击入内者。

这其实是灵兵在对自己未来的主人进行考验。

但——

任平生皱眉回望。

刀、剑、针、鞭。

刚才同时袭来的武器至少有这四种。

她只想找到砚青的剑,怎么会引来这么多灵兵的异动。

眉宇微皱,任平生将这些攻击她的灵兵彻底甩在身后,径直奔向五楼。

指引着她的符火仍在继续向上。

到了五楼,围攻她的灵兵愈发多了起来,几乎是整整一层数万灵兵悉数袭来。

五楼相对一层而言狭窄不少,供她躲避的位置不够,几乎已经完全被各路灵兵挤满了,将任平生团团包围。

任平生止住一路向前狂奔的步伐,停下后骤然转身,袖口轻振,那支五宗考核前她随手在店里买的最便宜的灵笔出现在手中。

只躲根本无济于事。

任平生执笔悬腕,笔尖点墨,一方墨色囚笼在符纸上快速成型。

倏然,墨色凭空晕开,皱起一川涟漪。

这墨色看似柔软无形,却化柔为刚,将所有向她袭来的灵兵悉数挡在墨色长川外,在她周身荡起一片水墨波纹,最后,墨色彻底收拢,化为无比刚硬的囚笼。

无数灵兵向她冲来,却被囚笼挡在身外三寸之地。

这些外界无数人渴慕的神兵利器,被收束在如此狭小的囚笼中,毫无尊严的挤在一起,不知为何,看着还觉得有些可怜。

囚风符。

风最是恣意洒脱,难以捕捉。

此符有囚风之能,便能囚困世间任何事物。

她现在修为太低,控制不了囚风符太久,趁着灵兵偃旗息鼓的间隙,任平生立刻冲上第六层。

到第六层,仿佛先前所有的一切危险都消失了,平静得令人不敢相信。

符火指引着她走向正西方,整个兵库中唯一有明光照射进来的角落,看到了一组长剑。

共九柄,样式各不相同,有的安然躺卧剑匣中,有的随意横在武器架上,有的立在墙边,有的静立于阳光下,像是安逸地在晒太阳。

但无论哪一把,在剑柄之上,都刻有一个极小的墨色火焰。

任平生缓步走近,在这组长剑面前屈膝蹲下,眸光平静无澜,却在眼眸深处,隐藏着极深的偏执。

“斩风……”

面前的剑并没有回应她。

但她却十分确定,这确实是斩风九剑。

世人皆知,斩风九剑是一千年前号称天下第一剑的砚青剑君的本命灵剑,共九柄,每柄的材质外形和作用皆不相同。

但鲜少有人知道,这九柄剑,全都出自任平生之手。

她擅炼器,却极少炼器。

当年的少有的几个炼器作品,全都是给几个朋友打造的本命灵兵,如今早已迈入时间长河中,无人知晓了。

似乎意识到创造它们的人出现,斩风九剑此起彼伏地发出清亮的嗡鸣,似是欢欣。

任平生低声道:“你们在这里,那砚青在哪呢。”

她脑海中浮现出当年被砚青抓着练武的场景。

他们五人中,她和砚青认识的最早。

现在世人口中的剑君砚青,冷酷狠绝,不近人情。

其实根本不是这样。

恰恰相反,砚青是个内心极其柔软之人。

他仿佛有着世界上最柔软的心肠,明明手持利刃,却最温柔不过。

愿意为一个素不相识的孩子连夜奔袭三千里斩杀仇敌,也能在一身血迹回程时给任平生捎来杀人之地一朵不染血的花。

也会因为担心她树敌太多,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武技教给任平生。

因着砚青这样的性子,当时有很多人想处于私心,想骗他帮忙杀人。

那时他们五人在夜里喝酒聊天,聊起最容易受骗的人,公认就是砚青。

但或许,也只有这样赤诚如稚子的人,才能练成天下最一往无前的剑。

他们这样说,砚青也不恼,背着剑匣坐在屋檐下,仰头灌了一壶酒,笑着说:“只要我剑在手,被骗又如何,照样无人能伤我。”

那时,任平生听着这句话,只觉得稀松平常。

他们早已经站在天下之巅,除了高悬头顶的真仙,已经无人能伤到他们。

除了,真仙。

千年的时光在任平生眼前走马灯似的闪过,她再度睁开眼,伸手去触碰斩风九剑,想要将砚青的剑带离这里,却愕然发现,斩风九剑竟隐约在拒绝她。

拒绝的力量很温和,仿佛是在告诉她,现在的你,该找的不是我们。

任平生静立于斩风九剑面前,良久未曾离开,仿佛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周身的场景开始慢慢变化。

一滴墨色倏然出现在空中,而后缓缓晕开。

逐渐将整个第六层晕染成水墨色的山水画。

这山,这水,任平生无不熟悉。

再然后,略深的墨色在画面中简单勾勒出五个人影。

哪怕只是写意,任平生也能认出,这五个人影,就是当年她和四个友人。

她眉目淡然,看着墨色画卷在她面前铺展,变化,将她记忆深处的画面再现出来。

最后,仿佛恶作剧一般,水墨画骤然一空,即将消失得干干净净。

任平生平静地伸出手,竟是凭空捏住了本该无形的一滴墨。

这滴墨在她指尖挣扎了下,但挣扎却也无用,最后索性放弃,由一滴墨,逐渐变化成一支笔的样子。

这支笔的笔身是通透的墨玉,笔尖由银凰尾翎摘取的细羽制成,泛着点点银光,看着古朴而精致。

任平生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

“刚才楼下几层的动静,是你弄出来的吧。”

“因为我没有第一时间来找你?”

躺在任平生手心,这支笔仿佛在闹脾气,在她掌心打了个滚尤嫌不够,飞起来用柔软的笔尖戳了几下她的脸,以表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