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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怎么还是我(120)

作者: 醒冬 阅读记录

观星师夜观星象得出的预言,分明暗文两种。

明文是一定会发生应验之事。

暗文却是未来的一种可能性。

冥冥中有无数个推手在影响着最终的结果。

但这是她在无数种结果之中,看到的最好的一种。

垣主轻声自语着:“就是不知,最后这一句,能不能应验了。”

天地骤然归于一片暗色,受到影响最大的并不是修真者,而是不明所以的凡人。

这一日,对于凡人们而言,本该是和往常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普通日子。

但一觉过去,人们正常起床时,却发现天色完全没有变亮,反倒更加黑暗,周身五步之内无法看清,根本不能正常劳作。

所有人都惊慌不已,乱作一团。

人们茫然哭泣道:“这是天罚吗。”

定州众多的凡人们跪伏在地,不断叩拜着,默念道:“真仙在上,请保佑我们。”

定州皇城中,一人缓步走上宫中最高的楼阁。

他一身明黄衣袍,头戴九珠冕鎏,手里提着一把巨大的银枪,缓缓走上高楼,眺目北望。

跟在他身后的内侍一路小跑追上来,惊声道:“陛下,陛下三思啊!”

内侍几乎是哀求道:“陛下,今日燃灯,将遭天罚啊陛下!”

内侍直接跪倒在陛下身前,拦住他的去路:“修为越高,天罚越强,您若是有什么事,这皇朝上下又该如何是好。”

人皇从百年前突破至大乘境,以一己之力成立了定州皇朝,庇佑定州千万凡人。

以他这样的修为,若遭天罚,定是道途尽毁。

“那几位道成归大能都还没有动作,您就再等等,求您了!”

人皇在长夜之中向内侍虚虚投来一瞥,目光竟是比火光还要炽烈。

“朕,不信天。”

人皇宽厚的手按住内侍的肩膀,将内侍甩开,再一步步徒步走上高台。

那里有着整个定州最高最亮的烽火台。

内侍在背后哀求:“陛下,极暗之日才刚开始,还有十二个时辰,您就再等十二个时辰,若是…若是能够赢了这场呢。”

人皇不答,手中巨大的银枪落在地上,几乎让这座高台都为之震颤。

但他也没有再有动作。

内侍松了口气,知道陛下这是答应了。

十二个时辰,就再等十二个时辰。

……

云近月从未感受到过如此可怕的渡劫压力。

她将天衍其他两个不需要渡劫的弟子召集到一起,太史宁惊慌道:“云师姐,这是怎么回事?”

云近月望着漆黑一片的天色和头顶蓄势待发的雷光,沉声道:“以前听说过集体渡劫的威力比单人更甚,却不知道竟有这么可怕。”

她此前已经安排好,让要渡劫的三人以阵法各自站位,成品字型,而楚青鱼是其中的阵眼。

但就算是这样……也不一定能够抵挡得住。

云近月脸上划过一抹忧色。

她问道:“万物生灵阵,学过吗?”

谢莲生和太史宁齐齐点头:“学过。”

万物生灵阵是天衍的护山大阵,每个天衍弟子入宗的第一课便是学习这个阵法。

阵法有前后三重,第一重最外围至少得有七人守阵,第二重五人,第三重三人。

由此建构一个自生的阵法,补足灵气、道法、哪怕阵眼有人受伤,也能被阵法修复好,阵中人护体灵障有什么漏洞,也会被阵法迅速补全。

天地万物,天生天成,自由一套规则

万物生灵阵就是这样一个微缩的天地万物。

“这个阵法是当年发觉明烛老祖的洞府后,在明烛老祖的手札中发现的,效果自然不同寻常,但我们人手不够,只能将阵法稍作简化。”

云近月镇定地吩咐道:“尽力而为,但若真到了力有不逮之时,不必硬撑,自行逃离。”

“天衍虽要求弟子之间互相照付,却也不会让弟子因此而丧命,保留火种,才能星火不熄。”

云近月话音刚落,天空中的雷声愈发惊人,雷云压得更低,仿佛伸手就能触碰到。

她长剑出鞘,划破长夜,目光如炬。

“结阵。”

三人压阵要顶住的压力太大,云近月站在压阵的核心位,沉沉地抒了一口郁气,心提到了嗓子眼。

隐约的雷鸣声在耳边炸响,余音不绝,令她一阵头晕目眩。

云近月心中愈发紧张,没想到天雷还未降下,威势就已经骇人到如此境地。

那真正劫雷来临之时,又会是怎样的破坏力。

她真的能护得住这些师弟师妹吗?

云近月心中刚升起游移之时,却突然感觉到身后一阵惊天的剑气齐鸣。

三人齐齐回看,却见崔嵬剑阁那群剑修御剑而来,剑锋嘶鸣,引得云近月手中长剑同时震颤。

不远处,身着星澜门道袍之人也随之赶来。

这两个宗门都有即将破境之人,这几人上前一步,在阵眼的位置站定,双手掐诀,周身灵力升腾,一同开始准备破境渡劫。

剑阁和星澜门众人各自守一方,虽然因着先前的那番冲突,互相之间表情仍算不上好看,但他们依旧来了。

柳溪持剑对云近月行礼,她也已经到了破境的边缘,努力压制着自己像筛子一样乱漏的灵力,对云近月道:“云师姐,我等前来一同守阵破境,不知师姐可否同意?”

云近月哪有不同意的道理,只是有些不解:“你们不是……”

不是怀疑谢莲生,不愿和天衍同行吗?

柳溪淡声解释:“眼下必须放弃其他恩怨,携手破境才是正理。”

她笑了下:“这是天衍那位任道友告诉我们的,也是她请我们来的。”

云近月愣了下:“那她人呢?”

“她去布阵了,助我们破境渡劫。”

若让外人看到此刻任平生的所在,定要说她大逆不道了。

她在神树最高的那根树枝上,足以俯瞰着下方的一切。

非墨已经变成了她最常用的大小,笔尖蘸着最后一点沉星墨,凝望着即将劈下的天雷。

她曾经死在天雷之下,所以更清楚要如何应对天雷。

任平生目光平津,悬腕提笔,没有符纸,而是在这天地之间凌空落下一笔。

墨色虚影骤然荡开,这次的墨色带有着点点星芒闪烁,令人入坠星河间。

柳溪说错了一件事。

她不是来布阵的,她的阵,就是符。

任平生冷静到了极点,这张符足有一百八十九个灵力回路,每个连接处都有不同,却又要在七个呼吸之间就将其绘制完,难度极大。

她彻底的沉入符道之中,再无旁的可以影响她。

任平生脸色苍白些许,额前有细汗不断冒出,她眼神却专注之极,根本没有一丝游移。

帝休轻轻探出手,接住了她落下的一滴汗珠,没有让其破坏她的符。

直到最后一笔落成,无边无际的墨色散开,分明是水墨色,本该沉入暗夜之中看不明晰,但每一笔却都似带有星光轨迹,照亮前路,驱逐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