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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光只和灭世魔头he(74)

朝今岁回到了歇脚的暖阁,就开始打坐。

她进入了那本《昆仑剑决》,再次进去试验第三重千钧境。

她有了一种预感,在她进入了元婴中期后,距离进入昆仑剑决的第四重,就仅仅是一步之遥了,但是她这段时间也试过了好几次,总觉得差了那么个契机。

许久之后,她睁开了眼。

心想:难道真的要在遇见大蜘蛛那样的情况下才能找到“契机”么?

这天夜色快降临之时,下起了一场大雨。

朝今岁掀开了窗户,却看见了师春秋的身影,他跪在了大雨里。

师春秋的岁数的确大了,看上去鬓角斑白,十分苍老。

朝今岁抬头望了望,却没看见朝小涂的身影,倒是看见了许多太玄无极的弟子,都十分痛恨又愤怒地望向她。

师春秋当然不是真的来自取其辱的,求人之余,这老狐狸,是想让太玄无极的名声好听点,也顺便来个道德绑架。

但是给一个小辈下跪,还是众目睽睽之下,师春秋估计活了这么久,也不会丢这样大的脸,脸色可想而知。几乎是强忍住了嘴角的抽搐,才能维持住面无表情。

“朝姑娘,小涂和你是同父的姐妹,血浓于水,你且看在这个份上,不要计较小涂对你的误会。”

朝今岁却看着师春秋,有些出神。

朝小涂的命真的很好,她从小到大,永远不缺为她殚精竭虑、愿意为她劳心劳力的长辈,就算走到了山穷水尽,至少,朝小涂还有一个愿意为她下跪的外公。

她和朝照月却从不敢行差踏错一步,很小就学会了审时度势。

她的确很羡慕朝小涂这一点。

但是她会同情师春秋么?当然不会。

——师春秋嘴里的“误会”,可是差点要了她的命。

——师春秋这一跪,可是要毁了她的好名声。

她突然开口了:

“师长老,你养育朝小涂一场,她能忍心看着你跪下?”

师春秋万万没有想到她张口就是这么一句话,面色一下子变得非常苍白,明知道朝今岁话里暗指朝小涂没心没肺,也被戳中了痛点。

朝今岁盯着他看了许久,最后幽幽地叹息了一声,仿佛真的被他给打动了:

“您是长辈,我不与您为难,我不会对朝小涂出手的,雨大了,您先回去吧。”

师春秋看着朝今岁,十分狐疑:她怎么这么好心?那今天早上咄咄逼人的,又是谁?

但是朝今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总不会反悔吧?

朝今岁保持着微笑,目送师春秋走掉。

她轻声道:

“灵韵。”

灵韵从后院冒出头来。

“你不是说也想告朝小涂一回么?”

“我不为难她,你去为难。”

“随你想怎么出气。”

灵韵:??还有这种好事!

这天夜里,太玄无极的雨越下越大,仿佛天都破了一个窟窿,非常应景,非常符合太玄无极的现状。

这么大的雨,朝今岁自然也不好出去夜探太玄无极,点着蜡烛在窗前,仔细盯着太玄无极的地图。

然而很快,她就听见了隔壁传来了一声破窗之声。

——是了,她记得,这魔头说过,他今天会去太玄无极的禁地。

她起身推开了隔壁的门,就看见了灰暗的房间里一个高大的身影。

他不想吵醒她,动作很轻。

他今日带着众魔去了太玄无极的禁地,最后找到了那本《明心诀》,只是过程有些曲折,最后还耽误了些时候,以至于出来之时,受了点小伤。

他光着上半身,湿漉漉的衣服丢在了另一边,慢条斯理地从手心点燃一团黑色的火焰。

火焰膨胀起来,很快就将衣服和湿淋淋的长发蒸发干净。

但是大雨冲刷,也显然洗不掉他身上的血煞之气,两只魔角更加让这魔头像是只极为凶悍的野兽。

他随手弹了一下爬过来的小眼睛,昨日还想要弃暗投明的小眼睛就很谄媚地前去给他叼了两件新衣服回来。

正要穿好衣服的时候,门被推开了。

他下意识把沾满了血的衣服往火堆里面一丢。

魔头转移话题:“你这么好心?真不会对朝小涂出手?”

朝今岁:“你消息怎么这么灵通?”

魔尊甩锅:“小眼睛,立功心切。”

小眼睛:……?

她说:“我没骗师春秋,我不会对她动手——把机会留给别人不好么?”

“灵韵被朝小涂丢去喂蜘蛛,这样的深仇大恨,我为何要拦着她告朝小涂,为何要拦着她报复?”

看着她说话时柔和的样子。

他感觉到了一种极为不安的情绪在酝酿,他突然间意识到,她是个真的很好的人。

魔头突然间问:“为什么?”

她疑惑地看着他。

“你对谁都这么好么?对每个人,都这么维护么?”

她没说话。

大雨里,他的声音突然间像是隔了一重,似笑非笑道。

仿佛是从一场大梦初醒过来。

清醒而薄凉。

在黑夜里,像是一只受伤而自嘲的凶兽:

“你觉得不公平,就帮灵韵。”

“你觉得不对,所以也要帮我?”

“也是为了那个,公平正义?”

她沉默了一会儿。

“我的确对别人都很好。”

她不能否认,她是真的认为,就算是魔,也可以得到公正的对待。

但是说出来,似乎就变了一重意思。

他的长发还有些湿漉漉的,像是一只在外面淋了雨的大狗狗。

但是现在,这只有点狼狈的大狼狗,扭过头强忍住情绪,不再看她。但是后槽牙咬得死死的,手指捏得发白。

似乎对于魔族而言,忍耐情绪是件太过于困难的事。

他像是一个快溺水窒息的人一般,猛地起身,连上衣都没穿,露出身上纵横交错的疤痕,就这么几乎逃也似的想要离开她柔和的目光所及之处。

把外袍一搭,就往外走去。

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对她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来——趁着还有理智。

走到了一半,他把手里的一块吊坠丢给了她。

他说:“别跟着我。”

但是身后的脚步声没有停下。

他嘴角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怎么,觉得我可怜,想来安慰我?”

“你真的以为我这么好心?”

黑夜里,他的声音十分危险:

“你再靠近,我就不一定会对你做什么了。”

她沉默了。

好一会儿,“燕雪衣,我从小到大,只哄过一个人。”

他的脚步顿住了。

“燕雪衣,你不一样。”

“……”

许久之后,他问:“哪里不一样?”

她说:“我总是哄你。”

“我从来没这样哄过别人。”

他沉默不语。

但是站在原地,的确不走了。

她说:“燕雪衣,你就像个小姑娘一样,你知道么?”

“你不能每次一生气就跑,像个离家出走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