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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光只和灭世魔头he(61)

他看着她许久,突然问:

“杀了紫夫人,有那么高兴么?”

诛杀为祸一方的败类,她就这么高兴?

他一辈子都无法理解这样的人修,按理说应该对这种人嗤之以鼻——但是似乎她这个样子,他也挺爱看的。

可是他今天猜错了。

“不是。”

她自从大梦一场醒过来,就一直在想有什么办法,可以最少降低伤害、不用和那魔头走到最后刀剑相向的地步。

她其实非常迷茫,在摆脱了昆仑、在远离了那个让人窒息的家后,她要做什么才能改变他们的结局?

她不想杀他,所以她把伏魔剑给了燕雪衣。

她时常想,如果魔气大盛不可避免——

那么最后,燕雪衣还是成了魔神、还是要让生灵涂炭,她会怎么做?

也许,她还是会对他拔剑。

一千次、一万次。

没了伏魔剑,还有昆仑剑,还有千万种方法。

因为她是朝今岁。

只要她还是她,不管曾经悸动、心软与否,无关情感、自身利益,最后她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她说:

“你听过凡间的一句唱词么?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我从前,有点信命。”

那魔头却嗤之以鼻:“什么命不命的。”

他转头看着她,那高高翘起的魔角让此时的魔头看上去桀骜又睥睨,丹凤眼里满是不屑:

“如果信了命,老子就永远爬不出那狗屁的万魔窟了。”

朝今岁一愣。

大魔头冷笑道:“广平那和尚不就是信了命,所以走火入魔了?”

“广平从前是太若寺的和尚,他喜欢过一个女修。但太若寺戒律严苛,他是未来的主持,不敢破戒,就强迫自己面壁十年,斩断情丝。”

“闭关出来后,人死了,他也疯了。”

“你看,这和尚当年若是不信命,和心上人一起离开太若寺,还有后面的事么?”

他也是才想明白的。

他回头瞥她一眼,把酒一口闷了。

朝今岁没料到听了一耳朵广平的旧事。许久之后才说,“我从前信,现在不信了。”

她摸了摸手边的昆仑剑,笑了。

她今天真的特别高兴。

虽然系统很不老实,但至少指出了一条明确的道路。

——她有办法了,有方向了,她再次把命运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她不用在夜里辗转反侧,不用偶尔看着这个魔头,无数次走神、挣扎,反问自己。

他看着她及肩的黑发,在夜风中飘散,沉静清冷的侧脸像在月光的照耀下,仿佛散发着柔和的光。

她好像很愉快,甚至轻轻哼起了什么歌谣。

他安静地听着,缓缓地咽下了最后一口酒。

这魔头漂亮的丹凤眼眯起,像是一只很惬意的、放松的凶兽,乖巧地趴在驯兽人的身边,懒洋洋地听着她哼歌,尾巴一甩一甩的。

心想着,要是可以把她圈在尾巴中间,听她唱一辈子的歌就好了。

广平在屋檐下打坐,看见了尊上回来,目光十分幽怨。

他半夜出来敲木鱼,结果听见尊上拿他来宽慰人。

“尊上,您怎么这样戳人伤疤?”

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往事了。

尊上看他一眼:“没什么,本座就是突然间想明白了一些事。”

比方说在对待心上人这件事上面,这魔头发觉自己要吸取那和尚的教训,千万不能和广平似的。

他歪了歪头:“广平啊,都说前人之失,后人之鉴。”

前人:……

前人更郁闷了,遂,敲木鱼敲到天明——

被吵醒的红娘气冲冲地从楼上一盆洗脸水,把这和尚泼了个正着。

和尚:……

朝今岁起来去找和尚解情蛊的时候,发现广平今天看上去有点无精打采的。

问他,广平就叹息:

“人世皆苦、人世皆苦啊。”

红娘在一边笑得花枝乱颤:

“什么人世皆苦,和尚,是洗脸水苦吧?”

广平:……

还好,朝今岁身体里的蛊没有蛊王,一炷香的时间就被广平给引了出来。

广平用了一盒小小的香灰,那蛊就彻底消失了。

接下来,广平就把红娘叫了出去。

离开前,广平还交代道:

“朝姑娘,补魂之事非一日之功,需要慢慢来。切记不要反抗,否则神魂反受震荡,切记、切记。”

神魂对于修士而言至关重要,她的神魂本就脆弱,此事非同小可。

大魔头在她面前开口,声音沉稳又好听:

“不用勉强,我们可以慢慢试。”

朝今岁闭上了眼睛,试着将自己的识海放开。

——她要在这魔头的神识进入她的识海之时,控制住反抗的冲动。

然而,识海是一个人的内心世界,记忆、意识所在之地。越是强大、警惕心重的修士,越难控制住不去反抗。

他也闭上了眼,将手指搭在了她的眉心,将自己的神识注入其中。

她的睫毛颤了颤,感觉到了一股炙烈如火又霸道至极的神识,那神识凝成了一个魔头的虚影,就要闯入她的识海中。

一瞬间,脑海里无数次和他打斗、刀剑相向的场面闪回,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剧烈地反抗起来!

一阵尖锐的刺痛袭来!

他立马按住了她的肩膀,才让她不至于剧烈地挣扎起来,但是很快,他就退了出来。

她面色发白,浑身大汗。

这魔头盯着她的面色看了许久,递给了她一杯茶。

因为入侵她的识海,他已经看见了她刚刚闪回的记忆。

她扶住脑袋,感觉到那种尖锐的刺痛感渐渐地消失,她道:

“再来。”

他蹙眉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伸出了手指,搭在了她的眉心。

这一次,他试着只将自己的一部分神识探进去,一开始的确是成功了,但也许是因为进去的识海深处,紧接着,迎来了更加激烈的反抗。

那种强烈的,被另外一个人的神识入侵的感觉太过于强烈,她的脑海里甚至不受控制地闪过了前世的画面——

前世,魔气大盛后,燕雪衣已经接近魔神时,他那个时候理智时有时无,那是她记忆里最惨烈的一次。

她被他甩下,他让她走,可是她并没有听见,于是下一秒彻底失去理智的魔神几乎将她掀翻在山巅,她咬牙把剑拔了出来,将剑捅进了魔神的腹部。

他这次更快地退了出来,不是因为她受不了了,而是这段记忆对他的冲击太大了。

“本座什么时候……什么时候这样对过你?”

尖锐的刺痛让她有些回不过神来,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好一会儿缓了过来,她睁开眼睛:“再来。”

“不行,你现在太虚弱了,明天再试。”

她说:“我的身体自己清楚,再试一次。”

她这幅样子,心狠手辣的魔尊,竟然有点下不去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