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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光只和灭世魔头he(34)

哪里不能去?哪里不逍遥!

虽然此刻她浑身剧痛、身形狼狈,却仍然像是阴霾乌云,一朝得见万里长空。

她说:“燕雪衣。”

她说:“我很高兴。”

那大魔头头戴一个斗笠,幕篱垂下,倒是很像那么一回事,浑身仙气飘飘,露出的半张脸风冷峻至极,哪里看得出来,是个恶贯满盈的魔头?

他看了她一眼:高兴就高兴,叫他的名字做什么?

但是他的视线很快就凝在了她的短发上。

她长发的时候很漂亮,三千青丝,如同黑色的云雾。魔头不喜欢魔气的黑,却很喜欢她头发的颜色。然而此时这三千青丝被斩断,只留下了及肩的长度,有种与众不同的美。

魔头到底没有问些什么——

他知道人族有个说法: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他虽然嗤之以鼻,但是他知道,人修都很在乎这些。

他没有家人,但是他见过许多的人修和亲人反目成仇,隐约知道,和至亲决裂是一种何等无奈的选择与决绝的痛苦。

他没有问她在里面发生了什么,只是“嗯”了一声,拉着她就朝着山下疾驰而过。

他下意识地把她的手抓得很紧。

朝今岁本以为山下还有一场恶战。

虽然浑身剧痛,灵气有些枯竭,但还是将昆仑剑捏紧。

然而并没有,没有恶战,也没有再一场的拼杀。

在她反应过来之前,这只魔就已经将她往一辆马车里一塞,自己也进来了。

这马车豪华无比,熏了香炉,还有一架大床,容纳七八个人都绰绰有余。

朝今岁一愣:“这是夙家的马车?”

她万万没有想到,等到她的不是一场血战,而是——

桌子上摆着点心,手边摆着上好的灵米茶,坐在柔软的车里,和那个魔头面对面喝茶。

那英俊的魔头伸手丢给她一瓶补气丹:

“先疗伤。”

她想了想,到底还是接了过来。

太多次单打独斗惯了,她都数不清自己多少次在绝境里不得不拼死相博。

第一次把后背交给另外一个人,感觉,竟然还不错。

吞了一粒补气丹,微微蹙眉,虽然濒临枯竭的丹田渐渐凝聚起来了灵气,可是丹田里的气血翻涌之感却越发明显,伴随着一阵强烈的头疼。

她一皱眉,那魔头就想问她怎么了,恰好在这个时候,车门外有人问道,“老祖,您这是要下山?”

大魔头敲了敲车壁,外面的人就毫无戒心地探头进来,被他扭住了脖子,嘎嘣一下,丢一边,一脚踹下车,作风十分土匪。

朝今岁:……

她收回觉得感觉不错的话。

车顶上,藏在流苏立的小眼睛探下头来,一甩尾巴,马车就开始狂奔。

赶车的,竟然是小眼睛。

于是这辆马车就像是如入无人之地一般,在夙家的重重包围圈当中,朝着山下疾驰而去。

对上她询问的眼神,他轻笑:

“这是他们的那个半步化神老祖的马车。”

而且……

这魔头的表情很古怪:“夙家的老祖,怎么是个半魔?”

朝今岁也是一愣,但是她很快就想起来了一些事。

前世夙流云也是在掌控了全局之后,才暴露了半魔族的身份,她以为仅仅是夙流云一个人如此,谁知道夙家的那个劳什子的老祖,竟然也是个半魔。

所以这只大魔头,面对一个半魔族,还有什么话好说的?当然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他给吞了。

不过,在路上,这魔头突然间发现夙家好像是来找朝太初麻烦的——

他帮她自然可以,但是为什么要顺便帮朝太初扫清麻烦?

听到这里,她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

这魔头放下茶杯,凑到了她面前来,漂亮的脸蛋上恶意满满:

“怎么,怕我大开杀戒?”

他个子高,在马车里靠过来,阴影笼罩了下来,压迫感极强。

她看着这魔头:“不,如果不相信你,我就不会让你来了。”

她短发的样子实在是好看,笑吟吟地盯着他,

“我只信任你,我知道你不会。”

花言巧语!

他立马不自在地撇过了头去,今天被她要求束手束脚,简直像是一只恶犬被戴上了嘴套,一路上很是不痛快的恼意,他本十分不痛快。

但是她又说好听话来哄他,还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他浑身不自在,连句恶毒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像是一只懒洋洋的巨兽,在被抚平了炸开的毛后,危险性不仅大大降低,还充满了漫不经心的愉悦,时不时去瞟她一眼。

朝今岁的确没有骗他,她说的是一半的真心话。

魔族的体系和人族是很不一样的。

魔族没有修真界什么元婴、金丹的区分,一般只分低阶小魔、中阶魔族,最厉害的便是高阶魔族。

他们成长的方式也非常简单粗暴:互相吞噬。

高阶魔族的手段十分诡谲,实力深不可测。

然而,魔族有一个致命的缺点:他们容易失控,一旦魔性大发,就只剩下了本性里的吞噬,可是完全不分敌我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人族修士万年来,单体战斗力一直不如魔族,却能够和魔族僵持近万年的缘故。

毕竟,如果对面的魔族开始魔性大发,对付一群敌我不分的疯子,总是要容易得多。

魔族就是这样混沌、失序又危险的存在,他们随时都像是在悬崖峭壁之上,不是毁灭自己,就是毁灭他人。

当年的小魔头能够从这群疯狂的高阶魔族当中杀出重围,就是因为他不仅很强,而且还有着自虐般的自控能力。

他本来就没有多余的欲望,天生丧失痛觉,别的魔族会因为痛苦而失控,但是魔尊不会。一个危险而强大的魔族,一旦拥有了理智和明确的目的性,是非常可怕的。

所以,她虽然知道自己一挑,就挑了最恐怖的一只魔,却仍然只愿意让他一只魔来。

之所以说是一半的真心话——

她不敢冒险,如果他真的大开杀戒,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失控……

除了昆仑和夙家,山底下还有许多的普通散修。

她自己的恩怨,不能殃及无辜。

她交出了自己的信任,却不愿意别人为她的选择承担风险。

她这么想着,就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袖子,不肯松手。

——她会一直寸步不离地盯着他。

他失控,她会不惜付出一切代价拦住他。

长发的漂亮大魔头果然浑身一僵,看看她,看看衣袖,用喝茶掩盖着自己今天过于愉悦的心情。

他想:啧,黏人!

此时,另外一边的夙家家主浑然不知道他们的老祖已经换人了。

他正在山上眺望,远远地注意到了那辆马车像是疯了似的往山下跑,心中忍不住狐疑:

“老祖这是要去做什么?”

他打发了弟子前去询问。

然而还没有等到他亲自过去,却听见了昆仑山间有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