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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光只和灭世魔头he(128)

朝照月也几乎以为,从水云天里面出来后,这个魔族不是“燕雪衣”。

这只魔的目光平静至极,可是一眼扫过来,仿佛在天穹之上神明淡淡瞥下一眼,叫人浑身僵硬,只觉得自己的渺小。

虽然他看上去比从前那副暴躁的模样要平和许多,但是这种平静,太不像“人”或者“魔”。

这种变化,一直到因为朝今岁迟迟不醒,这只魔死死地守在了她的床前。

仿佛一碰到她,这只魔的眼神就开始有了温度。

就从天穹之上的那个存在回到了人间。

他会时不时就看她一眼,会对每一个要靠近她的人死亡凝视,还会一天问三十遍“她为什么还不醒”、会因为她几天不醒而魔气暴动。

这魔头身上的魔气一日日更加可怕,几乎叫人不敢接近。

还恢复了把魔踹飞的日常,时常莫名奇妙地把小眼睛抓过来打个死结。

简直是阴晴不定。

但是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魔尊还是暴躁一点,比较亲切。

不过,再暴躁下去,小眼睛就要在主人手里变成麻花蛇了。

还是水婆婆说,这是菩提之气在改造她的身体,这暴躁的魔头才慢慢地冷静了下来。

燕雪衣慢慢地消化了自己的新变化,渐渐地恢复了正常。

但是这魔头时常想:她睡得太久了。

他在魔宫处理事务的时候,会想起她;他在魔都的热闹街市上穿行的时候,会想她;

思念在疯长,才短短十几天的时间听不见她的声音,他就觉得难以忍受。

大魔头简直不明白,从前没有她的岁月,他到底怎么忍下来的?

他回忆自己从前无数的转世,没有什么“看破孽障”的感悟,只是开始自我怀疑:

没有她的人生,他究竟是过的什么日子?

为什么还能好好地转世几万年,还没有发疯?

从前,燕雪衣虽然知道自己是魔神的转世,但是就像是知道“蛋是鸡生”的那样理所当然,他从未深想过。

一直到恢复了转世的记忆后,渐渐的,他开始接受自己就是“魔神”这件事。

于是看着她的时候,他有时候会陷入深深的困惑当中。

她是未来的天道,他是未来的魔神。

就像是两个极端,按理说应该不死不休。

再不济也应该看不顺眼,作为魔神的他,在天道幼小之时就要把她掐死才对。

可是他看着她,就觉得她生得那样可爱,每一处都符合他的心意。

——哦,对了,还很软。

她不仅生得好看,性格他也喜欢。

她做的很多事都傻得冒泡,简直是天地间头一号冤大头。换一个人做这个天道,做和她一样的事,他一定看不顺眼,第一时间就把这家伙给掐死了。

但那些放在别人身上他会嗤之以鼻的品质,在她的身上,他就觉得简直在闪闪发光。

他每日都从魔宫摘下开得最好的魔藤花放在她的床边,虽然这魔头不明白这花有什么好看的,但是他知道她喜欢;

他夜里就守在她的身边睡觉,把脑袋埋在她的肩上,嗅着她的气息,那种疯涨的思念,才会得以缓解。

明知道她睡着了听不见,他还要对她说他有多么想她。

——对了,她睡着的时候,他在无所事事的等待当中,对她做了很多事。

他每天给她扎小辫子,还给她换衣服。

他其实想要做更过分的事,又担心她醒过来生气,于是只敢亲亲她。

堂堂魔神,在天道面前成这个样子,简直成何体统。

但是他简直是乐此不疲。

他听说她小时候很喜欢听睡前故事,就从朝照月那里顺来了两本话本,给她讲睡前故事;偷听到红娘说女修都喜欢敷玉颜粉,这只魔就兴致勃勃地买了几盒,在她的脸上敷了一层又一层;路过的时候偷听到灵韵说什么给心上人描眉的,这只魔就去买了螺子黛,在她的脸上先是画眉,紧接着是画乌龟。

等到他把能想到的事都做了一遍后,她仍然没有醒过来。

这只魔本来就天天守着她,总害怕她醒不过来了,渐渐地又开始焦躁起来。

一直到某日广平提醒了他,他才想起来:

一月的时间到了,要帮她补魂了。

他喜欢她的识海,那是离她最近的地方,而且这穷极无聊的魔还可以去转转,睡她的床、看她的书、还可以去戳一戳她的元婴。

这魔头便立马决定——

去她的识海。

第54章 一月之约二

识海很诚实地反应着主人的内心世界, 也许是因为越来越熟悉彼此,这一次进入她的识海,就像是回到了家一样顺利自然。

和从前的两次那样, 燕雪衣看见了许多的记忆。

因为主人的沉睡,她的记忆是完全对他开放的。

他便可以从头看到尾, 于是他从她的记忆里面得知, 她重活了一世。

一切的分歧,从那情蛊开始。

因为身为魔神转世的缘故, 小魔头从小就缺乏好奇心,他对大部分的事都缺乏兴趣, 但是此刻, 这魔头突然间有了前所未有的好奇——

前世的他们会怎么样呢?

他想:

会不会是和从前一样, 和他打打闹闹,天天追着他跑?

发现他在魔气的影响下逐渐失控,是不是会很伤心?

是不是会和修罗道里面一样追着他要燕燕?

后来他们刀剑相向,是不是自己前世因为魔气的泛滥, 渐渐失去了理智,伤了她?

那她醒过来,他要怎么给她赔罪才好呢?

……

可是这只兴致勃勃、飘在她识海里的魔, 表情渐渐地凝固住了。

他没有看见一个意气风发的天道。

她过得很辛苦。

她在雪地里跪了三天三夜;因为情蛊伤,在病床上待了好几年,她留下了病根,从此畏寒又怕冷;她那么喜欢剑, 可是因为旧伤,此生在剑道上, 再也没有可能练到巅峰。

她疯了似的修炼, 吃了很多的苦, 可是一日日变得面无表情。

就像是心遗落在了那雪地里。

没有打打闹闹,因为她再也没有笑过。

那个世界的燕雪衣去看她,她让他滚。

终其一生,她都从未转头看他一眼。

她没有成为天道,她死了。

——死前,一剑捅穿了他的心脏。

他想要去拥抱她,却化作了万千碎片,被风吹散。

……

他低头看着自己在她识海里透明的身体,明明身体是完整的,却觉得有种贯穿般的疼,好像伏魔剑当真穿透了他的身体。

有种麻木的钝痛感。

漂浮在半空中的魔头沉默了。

他转过了身,消失在了她的识海。

她睡着的时候,对外界偶尔会有些知觉,模模糊糊会听见一些声音。

一开始,是有人在她的床边讲鬼故事,什么挖心掏肺的;紧接着,就有人想要谋杀她,好像是一种凡人当中的酷刑,企图在她的脸上涂东西让她无法呼吸,还好,她是个修士,死不了;最后,还有人把她的脸当成了画布,不停地戳来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