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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工团的大美人(4)

作者: 雪也也 阅读记录

他们都坐在第一排,后脑勺齐刷刷的戴着军帽,看过去就威风凛凛,一丝不苟。

时蔓坐在后排,一边看台上轮番独奏的文艺兵,一边数着节拍想自己准备的舞蹈动作。

能选进文工团的人,才艺有不同,天赋有高低,这都需要评选委员会的干部们去评判、挖掘,然后人尽其用。

最先上去的这些,都是会器乐的,再等会儿就是独唱的、曲艺的、戏曲的,最后才是跳舞的。

新来的会器乐的不多,毕竟这年头能在家练乐器的,还愿意来文工团当女兵的,实在难得一见。

很快就轮到刘桃,她起身的时候纳闷儿地看了一眼时蔓,从早上她就一直在想,怎么军装明明都一样,时蔓穿起来就是格外高挑挺括,说不出的漂亮。

姚文静瞥到刘桃的眼神,不屑地别开脸。

再漂亮又有什么用,舞跳得不好,也是白搭。

相处一段时间,姚文静很清楚时蔓那个怕苦怕累的性子,笃定她不适合跳舞练功,又拿乔说不找凌振托关系,那她就等着看时蔓能选拔出个什么来。

时蔓走上演出亭时,底下已经审美疲倦的评选委员会都眼前一亮。

这身鲜艳的绿军装在她身上,像给燥热夏日注入一缕清凉绿意。

时蔓皮肤很白,光线倾斜过来,照得几近净明,脸蛋儿又很娇美,睫毛长翘,往台上一站就叫人赏心悦目。

舞蹈兵选拔先看基本功,再跳一小段舞蹈就行。

时蔓先劈叉,脚背绷得笔直,脚尖快点到地面。

再踢腿,笔直如风的腿“唰”地抬起,超过一百八十度,直接踢到耳后侧。

又下腰,直接往后一仰一翻,手抓到了脚踝的位置,腰背拱成了一座漂亮的桥。

这会儿底下大部分的新进文艺兵都已经走了,只剩下一些还等着参加选拔的,或者是来看热闹的。

但大家一致发出惊叹声,为时蔓的柔韧度心悦诚服地喝彩。

那些舞蹈兵知道能做到这个程度有多难,才更加钦佩。

两位舞蹈队的教***员都眼神发亮,对视着看出彼此眼里的惊喜若狂。

这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好苗子啊!

韧带这么开,腰肢这么柔软,还长得这么漂亮,简直就像为舞蹈而生!

这个年代,很少有人从小就开始练舞拉韧带,所以大部分进来的舞蹈兵四肢关节都很僵硬,拼命地压、练,也没用,怎么都比不过天生的柔韧度,为此两位教***员愁煞了人。

再加上隔壁歌队、曲艺队总能招到一把好嗓子,而乐队则只要勤加练习就能弹出流畅入耳的音乐,所以舞蹈队的表现一直是垫底的存在。

两位教***员都忍不住正襟危坐,等着看时蔓接下来的表演,期待着舞蹈队未来的希望。

……

底下姚文静听着身边姐妹们的惊叹声,还有舞蹈教***员们那捡了宝似的眼神,她忍不住抿紧嘴唇,移开视线。

忽然,姚文静察觉到周围安静许多,大家的视线都瞟向某个方向,她也奇怪地回头看过去。

这一看,吓得她眼角抽了抽——

凌振来了!

要说起凌振,除了他年纪轻轻就是副团长的盛名前途、从小在狼群长大的传奇故事外,他的长相也一直被众人津津乐道。

他长得很俊,但和文工团里那些俊俏小生不一样,他的相貌很有侵略性。

主要是眼神,深邃难以见底,大概是因为他特殊的生平经历(见过血、杀过敌)所以他的五官都带着一股难以抵挡的锐气。

用时蔓和他相亲后回来的第一句话来说,就是“他看起来好凶”。

但姚文静却觉得这样子的“凶”让她更为之拜倒,想被他钢铁一般的臂弯紧紧搂着,想贴近他的胸膛就像依偎着大山,想环住他的窄腰宽肩……

姚文静想着想着,不自知地脸红。

同样脸红的不止她一个,好多女兵都偷偷瞄向凌振,又脸蛋发烫地收回飘忽的眼神。

凌副团长真是太太太有男人味儿了,她们就是忍不住想多看他几眼。

甚至被他凶巴巴的目光缠绕一圈也是好的。

凌振军装穿得板正,每一颗纽扣上的军徽都朝向一致,所有硬茬茬的发丝都收在军帽下面,一根都没有岔出来,军容风纪简直无懈可击。

整个人凌厉、锐直,走过来就像一柄笔直的剑锋,寒光颤颤。

姚文静感受到凌振朝自己走近,他一个人就走出一支军队的感觉,军靴踩在地面微震,她的胸腔好像也跟着震。

不少女兵压低发颤的声音——

“凌副团长怎么会来这里?”

“还用问?来看时蔓选拔呗。”有人抬抬下巴,舞台上时蔓刚展示完基本功,正在起范儿,准备跳舞。

“凌副团长对时蔓真是上心啊,看来他俩快成了。”

“是啊,我打听过,凌副团长忙得很,他们团长快退了,现在团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落在他身上,这么忙还能抽出空子来看时蔓选拔,这得多喜欢时蔓呐,啧。”

有女兵眼睛发直:“好羡慕她能嫁给凌副团长,还对她这么好,这种福气什么时候能轮到我……”

有女兵毫不留情打破她的幻想,“你能有她那张脸再说吧。咱们文工团,要说时蔓第二漂亮,谁敢称第一?”

“我才不信凌副团长那么肤浅,他难道就看上时蔓长得美?”

“……不然时蔓还有什么优点?”姚文静忍不住嘀咕一句。

她声音很小,更像在自说自话,用来压制自己心中那熊熊燃烧的妒火。

姚文静不觉得时蔓除了那张脸,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

而她姚文静,贤惠能干,吃苦耐劳,沉得下气,狠得下心,既不娇生惯养,也不乱发脾气,明明才是最佳的相亲人选。

可梅姐偏偏不把她手里那些好的青年才俊介绍给自己……姚文静越想越觉得不公平。

她想了想,机会还不如靠自己创造。

于是姚文静握紧口袋里那支英雄牌钢笔,这是她最珍贵的东西,握着那支笔身,就能给她莫大勇气。

凌振就坐在姚文静前侧那条长板凳上,他后背挺得笔直,像一棵挺拔白松,光坐那就比周围人高出一大截儿。

姚文静弯着腰挪过去,扭身递出自己的钢笔,“同志,我这笔不知道怎么的,不出墨了,您能帮我瞧瞧吗?”

尽管她尽量低调,但多少双眼睛盯着凌振这边啊,都清楚看到这一幕。

有人不齿,有人微妙,有人看热闹,更多人等着看凌振的反应,要是可行,她们也去搭话试试。

谁知凌振这人向来话少,与无关紧要的人,他甚至一个字都不想多说。

于是,他只是扫了姚文静一眼。

那眸子没什么情绪起伏,很冷、且淡,却让姚文静感觉像淬了寒光的刀子横过来,只是对视了一下,就凶得她一个字都不敢再说。

姚文静之前所有准备的话都咽回喉咙里,她灰溜溜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