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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扮男装后我位极人臣(23)

作者: 花裀 阅读记录

闻瑎手腕收力,在宣纸上写下了第一个字。

士所以成名者,在于有经世之才也;其不被用者,在于无经国史德。故圣人之所以然,盖我无令闻。

她专注于笔下,并不知晓身后何时来人,而这人又何时离去。

殿试的考试类似于现代写的作文,不过时间并不短,只要在太阳落山之前上交试卷即可。

宣纸上的字迹不似原本端正大气的颜楷,而是有些潦草的草体,但并不凌乱。闻瑎的鼻尖不知何时冒出了些许的汗珠,她这篇文章写得如此露骨,言辞尖锐。

可是也不知是大脑出了问题还是如何,脑中前前后后就只有这一个想法。

她擦掉脸上的细汗,眼神冷静,拿笔之手未见丝毫颤抖。

呼了一口气,从桌侧拿出一张崭新的宣纸,她将草稿上的文章用正楷誊了上去。

半个时辰后,她停下了笔。

仔细检查几遍之后,试卷上的字迹已干,她交卷了。

交上来的试卷被迅速送往东侧的中左门的弥封官处,盖住闻瑎的名字之后,试卷被装入固定的箱子里护送至专门的阅卷场所。

闻瑎在太监的引领下,低着头离开保和殿,这是规矩,不能直视圣颜。

宫门外停放着几辆马车。

一个穿着深青色奴仆装扮的人向闻瑎走来,对着她身后的人弯腰鞠躬:“少爷。”

“走吧。”

身后的人加快脚步,与闻瑎擦肩。

而后,他的脚步稍微顿了下,侧身对着闻瑎道:“可是陆公的弟子?”

闻瑎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下,陆公,陆有之,这事应该没多少人知道。

“徐令孺。”这人轻笑一声,说不清道不明,随后便迈着大步离开了。

徐令孺,徐邈敞徐阁老之子,老师在朝时与其父意见每每相左。

闻瑎眼神暗了下,他特意来说这句话,到底有何用意。

等闻瑎到家的时候,天已经泛黑了。点亮煤油灯,昏暗房间不断跳跃着火光。

闻瑎突然有些泄气,脑中突然浮现出殿试试题的多种破题方法。大约是考试之时过于紧张的缘故吗?这个想法刚从脑海里浮现就被她否定了。不对,她落笔坚定,未曾焦虑。

她把倒扣在茶碟上的杯子放正,右手拿起水壶倒满,一杯凉水一饮而空。

闻瑎向后仰了一下身子,摇了摇头。

落笔不可改,既已如此,便不用给自己徒增烦恼了。

闻瑎却也没想到,这篇被自己认为过于激进会使她落入三甲的策论,却恰好合了某人的眼缘。

侧身躺在屋内的长椅上,她不知不觉居然睡着了。

第二日,吴居派人邀闻瑎到府中小聚。

吃过午饭,一老一少来到书房。

红檀木的书桌看着古韵十足,书房内点着松香,晕染着空气。

吴居:“师侄,昨日策论的题目我已知晓,不知你是如何破题。”

闻瑎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变化,只是心跳却骤然快上许多。她轻声陈述,流程自如,不曾间断。

吴居依旧是那副和善的表情,他没有对闻瑎所述策文评说,反而夸耀起闻瑎的记忆力来:“北齐杨愔聪记强识,半面不忘。你与此子不相上下矣。

闻瑎往上抬了下眼,看着他笑呵呵的表情,一时间居然忘记了回话。

等她回过神来,脸颊羞红,连忙道:“学生失礼了。”

吴居笑出了声,长长的胡子轻颤,看着颇为开怀。

“你写得不错,用不着担心。如今朝堂局势复杂,营私结党,而宦官侵权已久,外忧内患,一日不除,一日不可安稳。”

吴居推心置腹地继续说道:“皇上登基以来一直致力于整肃朝纲,这次殿试或许会让那些依旧糊涂的人醒醒脑子。”

闻瑎:“谢谢师叔指点。”

吴居摆了摆手:“行了,我也不留你了。”

刚说完这话,书房的门就被敲响了。

吴居:“进来。”

门外是一位端庄素雅满头银丝的老妇,无视了站在那处的闻瑎。

感觉到气氛有些尴尬,闻瑎弯腰抬手:“师叔,那我就先离开了。多谢您今日的招待,我改日再来拜访。”

等闻瑎彻底走远之后。

这老妇一脸怒容:“你孙女还管不管了,撒泼打滚,现在成什么样子了,我是管不住她了。”

那老太太瞪着依旧笑容灿烂的吴居。

“你孙女仗着你疼她,已经不下三次偷偷穿下人的衣服跑出去了。再过几年就要论嫁,她这性子以后嫁到婆家了是要吃亏的。”

吴居默不作声,随后说道:“你觉得闻瑎如何?”

老太太气得头上的发簪都颤了颤:“你这老家伙,到底是真的心疼我的阿芷还是想要随意打发了她去。”

阅卷日,读卷官共有八人,每人一桌,轮流传阅,最终会选出佳卷十本进呈皇帝。

读卷大臣中包括会试的三位礼部主考官,其余五人中三人属青林党,另外两人则分别属于东江党。青林党和东江党乃是朝廷上的两大党派,除少部分中立官员之外,其余人皆在两党之中。

八人争论了几天,初选名单终于定下,但由于没有正式公布日期而未见消息,据说这是一场旷日持久的争论。而吴述生认定为上佳的卷子,最后竟被判到了第十一名,连呈上御前的资格都没有。

四月初二,前十名的试卷被呈递给皇帝,此时试卷上的弥封才会被拆开。

施精濂将这十人的姓名汇报。

没有闻瑎?谢郁皱了下眉,没说什么。

他按照名次依次阅卷,虽说有几篇的确令人眼前一亮,但与他在考场上偶然见到的那篇相比,也是落于俗套,过分求稳了。

谢郁将这些卷子重重地放在金漆黄花梨木书桌的一角。失望之下,干脆开了金口:“朕以为闻瑎的策论质量极高,怎么倒不在前列?”

随后又说出了他印象颇为深刻的几句。

听到这话的官员冷汗直流,这卷子他也记得清楚,几人争论多次,而他正是这次读卷大臣中反对将改卷列入前十的人之一。

施精濂立刻下跪,硬着头皮回答:“臣立刻将此人卷子呈上,由陛下亲自定夺。”

谢郁拂袖离去。

施精仁忙起身,心中愈发紧迫,擦去头上的冷汗,急忙翻找将闻瑎的试卷呈上。

四月六日,传胪大典。

鼓乐大作,殿内响起一声:“宣新科进士进殿。”

按照春闱名次引进士就位,闻瑎在第十列,和周围人一样她也很是激动,寒窗苦读金榜题名,这里是所有学子梦寐以求之处。

阶下鸣鞭三次,作乐。鸿胪寺官开唱:“太兴元年四月九日,策试天下贡士,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二甲赐进士出身,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乐声再奏,随后传胪官唱名三次以示恩宠:“第一甲第一名徐令孺。”“第一甲第二名俞修樾。”“第一甲第三名闻瑎。”

闻瑎之名一出,不仅闻瑎自己感到惊讶,队列中在她附近的前排贡士也都不禁侧目,心下都是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