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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宠第一受害者(55)

作者: 千金复来 阅读记录

说起来,郑旸在颖安也不过待了一夜。许多冠甲军的将领,连他的面也没来得及看。不过这短短一晚上,能让郑旸这样的人愿意为他开这个口,啧啧,顾凭的本事可真是不小啊。

真的,令他都有点佩服了。

陈晏笑吟吟地道:“少将军思虑如此周详,孤若是不允,岂不是有意为难?”

这话仿佛是玩笑。但又像是带着一点冷嘲。

郑旸淡淡道:“是郑某唐突。”

陈晏:“他手里的匪兵,收拢起来还需要三五日。待整装完毕,孤会令他前往。”

郑旸朝他一礼:“多谢殿下。”

他告辞之后,翻身上马,两腿一夹马肚,疾驰出去。

顾凭起得有些迟。

他没有去送郑旸开拔。虽然照理说,是该送一送,但郑旸估计会当着众人的面跟陈晏开口要人。那个场景,他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出现为好。

他刚起榻,就看见陈晏的亲卫大步走进来:“顾司丞,殿下令你前去。”

顾凭跟着他坐上马车。

出乎他的意料,那马车竟是不是前往陈晏的府邸,而是兜兜转转地拐进了一座小宅院。

宅院里还停着一辆马车,不过比起顾凭刚乘坐的这一辆,那辆马车的外观看起来就要普通多了……这风格还真是熟悉。

顾凭走上前,掀开车帘,上了马车。

果然,车里还坐着陈晏。

见他上来,陈晏抬眼朝他淡淡的一瞥,随即又不带表情地转开了视线。

这个反应有些奇怪。

顾凭想了想,开口准备解释一下:“殿下,我与郑旸……”

刚说到这里,就被陈晏打断了:“不必解释。虽然已决定令你驻守龙风镇,但孤下命令,和郑旸亲自索要,那还是不同的。若是由他开口,能卸去东洲军对你的许多防备,于你之后的行事有益。”见到顾凭微微有些愣住的表情,他慢条斯理地扯了扯唇,“怎么,以为孤不知道?”

这倒不是,但是很多时候陈晏便是知道缘由,也不影响他不悦啊。

顾凭眨了眨眼,认真地打量着他:“殿下没有生气?”

陈晏将他拉进怀里,闭上眼,轻声一嗤。

怒,确实是有过的。

面对顾凭的时候,连他自己都发觉,他的喜怒较之平常格外易生波澜。本来,以他从小修身养性的教育,便是遇到天崩地裂的事,也应该面不改色,不止七情不上面,这心也要冷硬如寒铁。在遇到顾凭之前,那些年,就算是再九死一生的关口,他也从没有因为情绪波动而进退失据过。

其实很多时候,顾凭做的事,他一眼便知道缘由。

但是,即使知道顾凭为什么做,这颗心,也总是动荡得厉害。

这种感觉真是难以形容。他不喜欢,更不愿意承认。

见他不出声,顾凭也就不再追问。

他问:“殿下,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呀?”

他注意到,陈晏身上着的是便服。难道是有什么事需要他掩住身份,私下去查访?

这车厢中还摆着一身便服,陈晏道:“你也换上吧。”

顾凭虽然有些不解,还是依言换上。

陈晏伸手拢住他,半闭着眼,一言不发。

一阵微风穿过车帘,带起陈晏的鬓发,发丝柔柔地蹭在顾凭的脸颊上,有时触,有时离。马车早已驶离了颖安城池,踏入乡野的小道。这路虽然坑洼不少,但驾车人的技艺高超,倒也没有颠簸得太厉害,只是偶尔向左或向□□一下。

随着车厢摇晃,风送进来长长的,仿佛还带着露水气的草香。

又驶了一会儿,前方热闹起来,应当是进了村落。

顾凭听到了阵阵鼓乐之声。虽然那乐声和他平素接触到的乐器之音大不相同,但那乐音里欢天喜地的激悦,他还是能听得出来的。

……他怎么觉得这个调子,有点像婚喜之乐呢?

正在顾凭认真思索的时候,马车停了下来。

陈晏道:“下车吧。”

对上他疑惑的眸光,陈晏淡淡道:“今日没什么正事。只是听说这个这个村落有大婚。南疆婚俗与别处殊异,便带你来看了看。”

……

他握着顾凭的手,垂了垂眸,还是没有说,这一则消息,并不是他偶然听到的。

他还记得,顾凭从前与余青戎聊天时说过,若天下太平,他便想要四处走走看看,见识见识各地的山川风物。还有那一日他与余青戎出门,据探查的人说,他们二人做的都是极寻常的小事,不过是逛了几家南疆的草药铺和布店,又尝了尝当地的烤肉。但据他说来,顾凭似是很快乐的。

陈晏想,他或许会喜欢这个。

如果他喜欢这个,那他也可以给。

只要他喜欢。

只是这句话,他无法对顾凭说出口。

第38章

这村寨傍山而成,看上去不大,但屋寨与屋寨之间的道路很窄,令那些行走在道上的山民,看着仿佛格外得多,如织如涌。

在顾凭左顾右盼的时候,给他们驾车的护卫走上前,低声道:“郎君请随我来。”

他领着顾凭和陈晏跟上了那群山民。

在响彻清野的乐声中,有一个山民配着这个乐声唱起俚曲,这个人唱罢,另一个人又接上,在一唱一和的歌声中,人群时不时便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声,还有大笑声。

顾凭听得都好奇了,可惜那些人用的都是南疆本土的方话,他听不懂。

见状,陈晏朝旁边瞥了一眼。

那护卫收到他的眼神,立刻走过来,在顾凭身边低声给他翻译起来。

这俚曲的歌词是,这山林里的桃花开了,真美啊,真香啊,我真喜欢啊,我要好好地将它摘下。该怎么摘才不会伤到它呢,要捏住花托,用手拢起它秀嫩的花瓣,不要摇落那纤细的蕊……

顾凭想了想,琢磨出来,这歌应该唱的是一个马上就要去迎娶心上人的小伙子。

不过,若是从这个角度看,那中间有些词还是在畅想新婚之夜的。

他没忍住笑了一下。

这样的词曲,因为唱得太坦荡,当真是有了一种无邪的欢喜与期待。情到深处,倾心相就,敦伦欢好,这难道不是极好的事情吗?

忽然,顾凭感觉陈晏握住自己的手紧了紧。

他道:“殿下?”

陈晏抿了抿唇:“叫我的名字。”

顾凭一想,确实,他今日隐瞒身份出行,这村寨虽然人人都说方话,但难保没有听得懂官话的,说这个称呼确实不太合适。

于是他点了点头,应道:“陈晏。”

陈晏的掌心有些烫,他一言不发地牵着顾凭继续向前走。

渐渐的,那些山民的歌声悠悠地变了一个调子。

依旧是高扬的声音,只是那曲调,莫名变得苍凉了起来。

仿佛夕阳残照,一个少年从茫茫大地上苏醒过来,举目四望,没有家,没有亲人。

这天地间,竟是疮痍如斯,这人活在世上,竟是孤苦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