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结婚对象他诡计多端(70)

贺桥猝不及防,先是有些错愕地看着他,随即眸中很快蓄满笑意,配合道:“嗯,我输了。”

被塞进他手心的那颗栗子仁,有很温暖的热度。

只是发生得太快,好像记不清那抹交换栗子的体温。

池雪焰吃够了,将盛有糖炒栗子的纸袋推到贺桥的桌子上,心情很好地摘下帽子,又脱掉外套当枕头,准备开始午休。

今天讲课的赵老师像当年一样,拥有一种仿佛能净化心灵的舒缓语调。

没过多久,池雪焰就睡着了。

甜食带来昏沉的美梦。

他梦见已过去的青春。

醒来时,又目睹正流逝的岁月。

午后的教室里满是暖洋洋的困倦,有真心实意想听课的学生打开了一点窗,冬日凛冽的风便从外面灌进来。

池雪焰睡醒后看见的第一样风景,是课桌边角上垫着纸巾的栗子仁。

很多粒剥得干干净净的淡黄栗子仁。

他同时感受到肩上轻轻降落的分量。

贺桥正将自己的外套盖在他身上。

他看见在肩膀处徘徊的深咖衣领,还有带来衣领的指尖。

像个未完成的拥抱。

“不用给我盖衣服,我醒了。”池雪焰说,“你不困吗?”

贺桥显然没有睡觉。

不仅剥了很多糖炒栗子,他桌面上的笔记本里,甚至还写了不少字。

是赵老师课上讲的内容。

池雪焰的困倦立刻被惊讶驱走了不少,反射般问他:“你能听懂吗?”

贺桥诚实地答道:“不能。”

“那你还做笔记?”

“提前预习。”他说,“或许明年的年度报告,会写得更好一点。”

池雪焰忍不住笑了:“明年也帮我写吗?”

“嗯,你需要吗?”贺桥问。

“应该需要,如果还在做牙医的话。”

池雪焰语气感慨地评价道:“你真的很喜欢研究这种古板的东西,从新闻到报告。”

“比我中学时的同桌更有钻研精神,他每次帮我写的文章都差不多,经常自己抄自己。”

所以老师其实早就发现他上交的活动感想有人代笔,只是一直没有点破,保持着一种彼此心照不宣的逢场作戏。

如果贺桥是他当年的同桌,老师估计发现不了。

他肯定会把每篇感想都写得很不一样,像生命中每个不尽相同的日子。

池雪焰这样想着,仿佛仍没有睡够,他依然懒洋洋地趴在大学教室里的课桌上,仰着脸打量身边这个更令他心仪的同桌。

在这个悠长而短暂的瞬间,他的模样看上去既像是如今爱讲故事很会哄人的红发牙医,又像是曾经在舞台上心无旁骛弹着贝斯的黑发大学生,还像是更久以前等待着同桌替自己写完无聊报告的稚气少年。

他只是很平常地笑着,在风中盘旋飞舞的尘埃却如梦似幻,恍然吹散时间的褶皱,岁月因而成了一种灿烂的游戏。

“是啊。”贺桥久久地注视着他,轻声回答,“我很喜欢。”

第三十六章

池雪焰觉得, 贺桥在说这句喜欢的时候,眼神格外认真。

好像是真的很喜欢。

所以池雪焰想了想,又扫了一眼他的笔记本, 伸出手指在纸页上轻点:“这个写错了,是克拉霉素,不是克林。”

容易听错和记混的两种抗生素。

在他指尖触碰过的地方,贺桥很快划掉了错误的字,写上正确的名词。

池雪焰上一次看到贺桥的字, 还是在透过望远镜看见的窗口纸条里。

他的字迹很好看,清隽有力, 仿佛天然适合在雪白的纸页上, 写下最端正规矩的笔记。

池雪焰又莫名其妙地被这种想象取悦了。

待在专心致志的好学生同桌身旁, 他总算放弃了坏学生的懒惰姿势, 笑着坐直。

接下来,他用十分缓慢的速度, 和仍在继续听课做笔记的贺桥一起瓜分了桌上已经剥好的糖炒栗子。

板栗品鉴大会结束的时候, 赵老师这堂催眠的药理学大课也迎来了下课铃声。

这期间,池雪焰没有再次睡着, 即使一旁打开的窗重新被关上,教室里恢复了足以叫人睁不开眼睛的温暖。

不过, 在赵老师足以洗涤任何心灵的舒缓语调下,他多少有点魂不守舍,全程神游天外。

两人从教室离开时,借来的东西还给了真正的大学生们, 只带走两页写满笔记的纸, 还有一袋栗子壳。

贺桥归还东西后收起了纸, 池雪焰则提着袋子, 径直往外走,去找垃圾桶。

直到他被贺桥有些无奈的声音叫住。

“你的外套和帽子。”

贺桥拿起池雪焰忘在桌子上的外套,以及那顶黑色帽子。

他听见后,停住脚步转身,随即落落大方地伸出手,等贺桥把衣服递过来。

浑然不觉周遭的其他人投来的目光。

最平常普通的阶梯教室,原木色的桌椅,头顶的白炽灯,玻璃窗上淡淡的雾气,一切平凡的风景都成了陪衬,最耀眼的一抹红。

池雪焰正朝他笑着,向他伸出手,也只看着他,语气亲昵中带着调侃:“有没有觉得我的外套很重?”

短暂的出神后,贺桥走到他身边,轻轻将帽子替他戴好,动作像普通好友般自然。

帽檐和同伴的存在,一起妨碍着别人悄悄打量的视线。

贺桥同时抱着两件外套,的确感受到属于池雪焰的这件有着某种沉甸甸的分量。

“是重一些,里面有什么?”

“有金子。”池雪焰一脸认真地开着玩笑,“晚上要用的金子。”

他蓦地想到了什么,眼眸里闪过一道明亮的光:“要不要交换外套?这样就是你来做发金子的圣诞老人了。”

让寿星来做这件事好像更有意义。

当然,池雪焰不否认还有第二个重要原因:他嫌这件外套穿起来太沉,想让贺桥也负担半天。

反正这两件衣服本来就都是他的,所以潜意识里,他并不觉得交换外套的提议有什么暧昧之处。

闻言,抱着衣服的男人却顿了一会儿,才道:“好。”

很快,池雪焰穿上了贺桥的外套,沉甸甸的金子则去了贺桥身上。

他们俩都不用香水,穿过的衣服上不会有什么多余的气味。

只是在交换过后,呼吸间隐隐萦绕着一种陌生又熟悉的体温。

像风停留的味道。

池雪焰穿好外套,压了压帽子,率先转身:“走了,去下一站。”

他们再次汇入人流。

大学生活通常由两个空间构成。

校园里已经逛得差不多了,还剩下校园外。

所以今天的晚餐不是对面学校的美味菜肴,也不是本校食堂的黑暗料理。

而是学校背后的狭窄小径里,常有学生排队的无名小面馆。

面馆老板是一对上了年纪的老夫妻,满头银丝,笑容和蔼,点单和煮面的动作都不快,甚至称得上缓慢,但排队来吃面的年轻人们都很耐心,没有人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