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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降(57)+番外

作者: 地面静风 阅读记录

二百一十八人,和他们的家庭,一个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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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八点来钟时,雾彻底散了,西边的天空留下阳光的一丝残影,被夜幕笼罩的天际居然挂上了许多颗星星。

凌潭站在简陋的小旅馆双人间中,身上一件简单的白T恤,头发还滴着水,流入衣领里洇出深色的痕迹。他靠在窗旁,抬首数着天上的星星。

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不一会儿水声停了,卫重霄换上棉T走出来,整个人清爽又利落。

“你头发没干先别睡觉啊。”看着窗边那人懒懒地要往床上躺,卫重霄提醒道。

凌潭打了个哈欠靠在床头:“这种小旅馆没有吹风机。”

“那也不行。”卫重霄一拧眉,三步两步跨进卫生间拽出一条毛巾,又站到他床头,把毛巾糊在凌机长头上,稀里糊涂一阵乱擦,直擦到头发乱竖,凌潭才终于抬手挡开了那造反的毛巾。

“我困死了,睡了,”又一个大大的哈欠,凌潭放开了拽着毛巾的手,滑到卫重霄腰际拍了拍,“晚安。”

“......”

卫重霄本来也困了,被他一撩又猛地一激灵,清醒了许多。

“睡吧,真正的麻烦事从明天才开始呢。”

他说着,看着那人背对着他侧躺下来,似乎瞬间就已经睡着了,无奈地摇摇头,把被子拉开躺进去,伸手关掉床头小灯。

他刚刚收到公司的消息,从明天开始他们要接受民航局的事故调查,没查清楚之前他们都得在通远带着。之所以不住酒店,住在这个小破旅馆,就是因为这一调查至少得半个月,省点钱。

卫重霄仰躺着,盯着天花板,突然间睡意消散殆尽,他思绪纷杂,脑袋乱的一团浆糊。

他觉得自己似乎应该想点什么,但迟钝过度的脑子又不足以支持他想什么事。

还不如睡觉。

他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躺在枕头上,刚要闭上眼睛放松四肢放空大脑,就听见隔壁床的凌潭突然幽幽道:“我好像忘了一件大事。”

“......”

凌潭丝毫不觉得气氛有什么诡异,继续道:“咱们还有好久才能回去,那我们家小云不得饿死了?”

“......”卫重霄继续望天。

“不行,等他们来人了我就走不开了,我明天得回去一趟,我坐高铁回去,当天去当天回!”

卫重霄望着天花板开口道:“...我妈有我家的钥匙,我可以让她去一趟。”

凌潭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不能麻烦老人家。”

“...我可以让我姐去。”

“那也不行!你姐又得上班又得带孩子怎么能麻烦她呢!”

“你爱去就去吧!”卫重霄终于忍不住呵斥道,“给我早点回来!真不嫌折腾的。”

凌潭坐在床角开始了碎碎念:“你凶什么嘛Captain,你这种动植物杀手根本不能理解一个铲屎官既爱又恨的复杂心理,我天天——”

恶魔机长直接给他堵了回去:“行了!刚才是谁要死要活的说他困了?!”

这么生龙活虎的,敢情刚才在候机大厅的椅子上神情恍惚情绪低落让人心疼的根本就不是他对吧?!

凌潭躺回床上,没完没了地数落:“这还不承认了,当年你姐送你净化空气的绿萝都能让你养死,根都烂了!还有裴弘至今都不让你碰他家泰迪一下,因为他明白自然界一大规律叫做‘见卫死’!”

“......”

卫重霄心想我就养活过一盆玫瑰,还让你给亲手撅了。

“赶紧睡吧你。”卫重霄没好气的说道。

真是再好的脾气都能让他气出高血压来。

如此凌先生才总算是闭了嘴。

在那人睡着后,卫重霄却又睁开眼睛,眯起眼睛望向那张平静的睡颜。那张脸依然带着疲倦,苍白到几乎没了血色。

他为什么着急离开,为什么想掩盖自己的真实情绪?

想起机场大厅那张落寞的侧脸,卫重霄心里微微有些发疼。

凌潭说到做到,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就匆匆地走了,他赶七个小时的高铁到穆安,然后把小云解救出来,送到宠物寄养所,再坐七个小时的高铁回来,晚上十点能回到旅馆,时间算的严丝合缝,一分不差。

他走之后,卫重霄无处可去,当然也无事可做。他踱到楼下小巷,沿着街道溜达了半个小时,这座小城昨天刚经历了暴风雨的洗礼,今天街上还湿哒哒的,气候十分凉爽,空中蔓延着清新的气息。

他路过一个简陋的报刊亭,买了份日报,带回到旅店,坐在床头展开了读。

果然,新闻传播就是这样迅速,社会版的大头条已经刊登了“命悬一线!通远机场载有218名乘客的客机惊险迫降”这样的新闻,加粗的字体格外吸引人们的眼球。

文章并不长,因为事故具体原因还没有调查并公开,但也写出了事发当时的惊险恐怖,卫重霄读罢那则新闻,只觉得恍如隔世般,心里一种奇怪的感觉蔓延开来。

他划开手机,通知栏里赫然显示着各类“震惊!云际航空客机遭冰雹袭击迫降,险些酿成近几十年来最惨重的空难事故!”,点进去一看,评论里的网友们早已经炸了锅,不是表示害怕坐飞机就是称赞机长的能力。

[卧槽以后再也不敢坐飞机了!太可怕了!]

[这机长也太厉害了吧,我看新闻图里飞机都砸成那样了,还能完美降落,心理素质得多强啊!向机长致敬!]

[机长是英雄!/鲜花]

[同上!机长必须是英雄!!]

卫重霄轻轻叹了一口气,把手机锁屏放在床头柜上,拿起报纸继续看剩下的新闻,直到把所有版面甚至包括娱乐版都看了,时间也刚过去一个小时。

他躺在床上,脑子里回想着刚才新闻里的那张飞机饱受摧残的照片,突然没着落的一阵恐慌。

这种感觉其实来的过于晚了,但是他此刻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他也真的很害怕,害怕死亡。虽然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但每每回想到迫降前的场景,他还是会为灾难的不可预知和来势汹汹而惊慌,到手脚冰凉,沁出一身冷汗。

他不想当什么英雄,他也只想像他父亲那样,将一生奉献给民航事业,送千千万万个旅客安全到达目的地,平平安安地干掉退休,和爱人相伴偕老。事业有成、家庭美满。

回想迫降当时,他足够冷静理智,因为凌潭那个男人在他身边时,他还会有一种支撑,会心安很多。现在那个人走了,他才在独处中发觉了内心深处的恐惧。让他清清楚楚地明白,原来自己离了那人,真的不行。

好像对那个人的留恋愈发不可割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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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潭做事并不拖泥带水,走的时候身上只带了手机和钱包,到了穆安就打出租车到卫重霄家,一把抱起喵喵叫的小云,转身把门锁好。送完小云后,他又打车往火车站赶。

他坐在后座,闲下来后,那股没来由的失落感又漫上心头,蒸的他眼眶发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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