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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降(25)+番外

作者: 地面静风 阅读记录

这场景和几年前不甚相似,不过卫重霄不想回忆往昔。

四年前,他就站在这里,面对着喝高了的凌潭,不记得说了几句什么,然后他们就跟连体婴一样进了屋,然后莫名其妙地...滚上了床。

都是二十多岁大男人,倒也没什么好纠结的。

只不过如今凌潭这个模样,和他记忆里的场景渐渐重合。而他白天刚把凌潭骂了一顿,现在这人杵在他面前,他只觉得尴尬不已。

但心里的波涛汹涌并没放映在脸上,他依然是那副毫无表情的冷冰冰的样子。

然而醉了的人并没有这些复杂的感情,凌潭就那样用微微发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他,略有些含糊不清道:“你是不是,再也不会相信我了。”

卫重霄低头错过了他的目光。

“我知道我错了,错的离谱。我真的做了太多太多错事......我会改,我会离你远一点。”

“你能别恨我吗?以后把我当普通同事一样,可以吗?”

卫重霄的心头涌上一股别扭的情绪:“...自然。”

“我知道了。在我...我走之前,我...能抱你一下吗?就一下。”凌潭这话说的磕磕绊绊。

卫重霄侧头听着窗外倾盆的大雨声,神情都有些恍惚。他只觉得浑身都僵硬不堪,连动都不能动一下。

凌潭已经俯身上来,带着一股淡淡的酒气,手穿过他的双臂,轻轻地靠在他肩膀上,轻的像羽毛落下。

卫重霄又愣了片刻。从凌潭身上飘来的洗衣液清新的气息飘进他的鼻腔。

他曾经觉得像凌潭这样骚气满满的人,身上总会带着那些杂七杂八的男士香水味,但其实他没有。

但他又忘不了四年的再见时,凌潭戴着那枚熠熠发亮的耳钉,举着剔透的红酒杯在他眼前晃的样子。他的衬衫随意地扎在裤腰里,脸上挂着近乎虚伪的笑容。

凌潭这个人,就是在你已经对他的招摇感到无比厌烦之时,又露出几分内敛的反差来,仿佛这才是他真正的内心一般。

卫重霄想,我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他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将手搭在了那人背上,轻轻拍了几下。

凌潭微微低了头,在他脖颈上仿若无意般印了个吻。然后含着笑意起身,潇洒地向后退去。

“拜拜。晚安好梦。”

“......”卫重霄看着他的手按下了电梯按钮,“外面雨很大。”

凌潭背对着他,嘴角的笑容越扬越大。他在想,卫重霄真的是个心软的人,下意识地对别人好,哪怕他上午刚跟自己发过火。

“不用了,谢谢,”凌潭一只脚踏进了电梯门,“我回家喂猫。”

他离去的身影很潇洒,就像四年前一样。那时卫重霄看着他毫不犹豫地转身而去,衣角甚至带起一阵风,似乎不为身后的任何事留恋,来去自如。

而如今卫重霄仿佛出现了错觉,他看着那个曾经让他无比心寒的背影,第一次觉得那人或许...并不像看上去那样洒脱。

-

出租屋的隔音效果实在不如曾经的房子。凌潭在床上辗转反侧,听着楼上小两口吵架,夹杂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以及脑海里纷乱复杂的思绪,这一宿都没怎么睡。

好不容易睡着了,他就开始做梦。梦见一个五十来平的小房子里,一家三口热热闹闹地吃着饭,小男孩将满分的成绩单递给妈妈看,得到了她赞许的眼神和一个轻轻的吻。

“我们小渊真棒!是上清北的料!”

凌潭慢慢走近,看清了自己父母的脸。

但他自己竟是个局外人。因为那三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丝毫没有意识到这本来应该是个四口之家!

那男孩缓缓转过头来,声线突然变得很空灵,一点也不像是个孩子发出来的声音,他对着凌潭的方向说道:“是你害死了我。”

是你害死了我,是你害死了我。

那凄厉的叫声在他的耳边无限回旋。

他慌乱地想要逃跑,那对父母也发现了他,他们的眼睛里带着幽怨,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像是鬼魂索命一般惊悚:“凌潭!都是你,都是因为你!”

凌潭猛的坐起,心跳加速,半天才缓过神来,发现夜还沉的很。而他已经再不能入眠。小云喵喵的叫着,跳上床轻轻地舔着他的手臂。他在小云柔软的毛上揉了几把,才平复下急促的呼吸。

从四年前那次慌乱的备降开始,他就陷入了一场梦魇,并且迟迟不能醒来。梦中的呼喊如同浪潮一般,快要将他淹没。

第二天一早凌潭跟一个比较熟的机长换了天班,给自己多凑了一天假。

然后他收拾了点随身用品,背上个双肩背,毫不犹豫地在手机上订了张火车票,就出了门。

大概只有像他这样毫无牵挂的人,才能真的来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吧。

在去往穆安火车西站的公交车上,他正巧又接到了樊盛的电话。

“昨天没事吧?淋着了吗?那么赶着走,我都不敢拦你。”

“没事啊,回家睡一大觉,起来简直了,神清气爽。”

“你那边怎么那么吵,在外面?”

“嗯,在公交车上,去火车站。”

“......”那边好像呆住了,直直愣了好几秒才继续说道,“你...要回通远?”

“啊嗯。”凌潭含糊着应了一声。

“...你买的几点的票?”

“十点半,现在刚八点半,我在候车室多待一会儿。”

樊盛又迟疑了半天,凌潭也耐心地等着他说话,过了半天那边才继续道:“呃...带我一个介意吗?我也好久没回去了。”

凌潭一点都不意外的样子,轻轻地笑了:“来吧,一起。”

樊盛手脚也利索,把店里的事交代一下就匆匆打个车过来了。不逢假日也不逢周末的火车票很好买。他们取完票在候车室见面时也不过九点半。

凌潭含笑看着两手空空的他:“我这还带了个包,你比我更厉害。”

樊盛一摊手:“我连家都没回。身上只有现金三百块和银行卡两张。这才叫真正的‘说走就走’。”

九点五十,他们两个轻手轻脚地跳上火车,坐在座位上看着旁边的人们费劲地搬着沉重的行李。

十点,列车渐渐驶出车站,离开这座繁华的北方城市,向着他们的故乡前行。

火车上人真的挺少,他们两个人霸占了四人座。樊盛规规矩矩地坐在座位上,随口问道:“你怎么突然就想回去了?”

“还不是怪你啊。”凌潭懒懒地靠着车窗,一手支在小桌上,半眯着眼昏昏欲睡。

“怪我?”

“还不是你昨天跟我提到凌渊,我想着清明我回通远,也没去看看他,只给爸妈扫了墓,总归不太合适。”他说的云淡风轻。

“那你公司那边呢?投诉你的事,处理好了吗?”

凌潭突然睁开了眼,身子也坐直了一些:“你怎么知道?”

“你昨天走之后,我问了裴弘。”

闻言,凌潭又靠回那个小角落,小声地说:“你什么时候跟裴弘那么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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