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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月光吻桔梗(132)

作者: 璇枢星 阅读记录

翁芝玲忙着整理店里的酒瓶,没空听翁云霞瞎扯。她们的父亲也是个混子,从小就对她们不好。

翁芝玲极度厌烦听到这些同样的事情。

翁芝玲故作打断:“你的面来了,你吃不吃?”

翁云霞说到兴头上,继续对翁芝玲说了下去,“有个阔少爷忽然来了,说是到他们那个县城来散心的,刚从美国上学回来,家本来在北城,应该是在国际化的大城市里呆久了,居然学叛逆,玩抑郁,家里又有钱有势得不行,只有他一个继承人,怕他学坏,就把送他来小县城念高中,说是要他在清净的小地方散心。

那个夏天,他骑车来修,就见到那个小女孩特别惨,听到我跟她爸整天为了钱吵,根本不管她,连学都不送她去上,就把她带走了。一开始她爸说什么都不肯,后来阔少爷给钱给我,也给她爸,想办法把小女孩儿送到她妈那儿去了。

我到今天都不相信,那个十六岁不到的高个男生真的放了满满一百万的现钞在一个LV行李袋里,阔气的丢到我面前,让我有多远滚多远。我当时真的高兴疯了,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钱。”

翁云霞仔细去想在这段特殊经历里的阔少爷跟小女孩儿的名字,始终想不起来了。

只记得那个开机车修理铺男人的名字,叫阮凌正。

他女儿也姓阮。叫阮情,还是阮愫。

那个阔少爷,姓得有点特别,好像姓古。

那时候小女孩十三岁,男生十五岁,翁云霞记得是个炽热的夏天。

阔少爷初来乍到小县城,外出靠骑一辆改装后价格超级昂贵的意大利进口机车做代步,某日去机车铺修车,见到了小女孩。

当时翁芝玲有两个月身孕了,什么都不做,每天只等阮凌正的女儿来照顾她。

其实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阮凌正的,但是她跟阮凌正睡过,她就是想找个借口讹诈阮凌正。

没想到收拾细软去了,才发现阮凌正根本一分钱都拿不出来,还在敲诈试图跟他离婚的原配,为了遏制住前妻照他的意思办事,专门把他们生的小女儿扣在身边。

阔少爷来了两三次,都看到翁云霞跟阮凌正对年少的少女各种奴役。

有一天,终于看不惯了,他目露凶光的对翁云霞说:“你自己没手,不会自己剥核桃,她才多大,你让她伺候你?”

怀孕的翁云霞回答:“哎哟,你是不知道,我不在这里的话,她说不定还被她爸锁在家里呢。我是她的恩人,他爸不让她上学,我自己掏钱给她买英语跟语文书,喏,都在这儿放着。我天天还教她念how old are you跟we are family呢。你不要觉得我是坏人好伐!”

阔少爷冷哼了一声,不修自己的百万豪车了,过了好一阵子才回来,扔给翁云霞一袋钱,直接让她滚。

他调查了他们三人的关系,知道这个机车铺根本不算是一个家。

翁云霞屁书都没读过,英语发音尬出天际,还好意思教懵懂少女,we are family。

那一天,他把阮凌正的女儿带走了。

后来,翁云霞听说阮凌正的女儿去学校上学了,跟她再婚的妈,还有她亲生的哥在一起生活了。

后来还特别争气,明明中间起码有两三年没上过学,成绩差了同龄人好多,高考却考了那一年的浙省状元,上了名牌大学,现在应该是二十岁过了,肯定混得好。

至于阮凌正,翁云霞后来渐渐没有他的消息了,死了也说不一定,反正他那么混的男人,不出现反而是对所有人好。

翁云霞回忆着当时那袋沉甸甸的钱被她抱在怀里的感觉,特别怀念那种天降横财的幸运。

“玲玲,你说那有钱少爷当时为什么给我钱?他真的长得特别好看,我这辈子跟过那么多帅的男人,没有一个男人能赶得上他的骨相跟气质。长得好看也就算了,还特别善良,遇到不认识的人也会伸手帮助,看来生在有钱之家就是好啊。”

翁云霞现在都想不明白有钱人的心思。她没结过婚,一直过风花雪月的日子,过了三十岁,本性都还有些不可思议的天真。

“你说他们现在长大了,应该变成什么样了,后来再遇上没有。阮凌正的女儿肯定特别感激那个阔少爷,说不定会就此无法自拔的爱上他,哈,我告诉你,那个阔少爷真的好帅,虚岁十六,骑辆罕见的意大利奥古斯塔牌重型机车,穿件白衬衫,迎风奔去,背影挺阔,是每个少女心目中的梦中情人,当时二十八岁的我都差点要对他动心了……”

三十六岁的老女人翁云霞想起了记忆里的小鲜肉,也忆起了记忆里的豆芽菜,竟然有些怀念。

后来的她似乎再也没有遇过那么美好纯真的人跟事。

“可是他们家境差那么多,应该也走不到一起的吧。也不知道阮凌正的女儿现在长成什么样了。小时候发育不良,瘦骨嶙峋的,真得特别难看。”

“翁云霞,你就在这儿好好坐着,什么都不干,继续拿被你花光的一百万说事,说不定还会有阔少爷再来丢一口袋钱给你。”小了翁云霞十岁的翁芝玲觉得翁云霞这辈子真的没救了。

收拾完吧台的空酒瓶,翁芝玲去水龙头边拧了一把抹布,回来擦拭柜台。

翁云霞还在念念不忘的讲这个故事。

翁芝玲深感翁云霞可能是被她二十八岁得到的那笔横财给害了。那笔钱让翁云霞不懂得要如何好好过日子。

翁云霞的烟抽完了,这才操起筷子吃翁芝玲帮她喊的牛肉刀削面,吃了两口,忽然见到一个五官俊逸,直肩紧腰的高大男人走上歌舞厅的二楼来,问翁芝玲拿东西。

“阮愫昨晚忘在你这儿的钥匙呢?翁老板。”他跟翁芝玲说话,注意力完全没放在翁云霞身上。

但是翁云霞却眼神直勾勾的留意到他了。

翁云霞到现在都还忘不掉,山清水秀的江南小县城里,民居跟街道破败,如醉玉颓山般懒拽的少年穿质地精良的白衬衫,显腿长的水洗蓝牛仔裤,趿一双黑色矮帮系带帆布鞋。

修长身姿,放肆眼神,姿态不羁的靠坐在银白重型机车边,在夏日午后扬起一张明眸皓齿的淡颜脸,不管是从哪个角度看,都叫人想起郎艳独绝,世无其二的形容。

当时年少的他,嗓音懒倦的问:“能不能帮修车?”

阮凌正的女儿怕生,小小的身子,团在机车铺散乱的零件跟修理工具中坐着,忐忑了许久,才仰望着一身晶光的他,奶声奶气的回答:“我爸不在,要他回来才行。”

那是翁云霞第一次见古皓白,也是阮愫第一次见古皓白。

确定到就是眼前这个男人曾经给过她一百万,翁云霞正在吃面的喉咙被呛了一口,她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彼时,夏日午后的江南小镇,矜贵少年突兀的出现。

如今,白昼极短的西北边境,冷冽男人唐突的走来。

虽然他的眉眼跟身高都变了些,更酷帅了,更高挑了,但是翁云霞还是有股强烈的直觉,就是他,那个阔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