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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子酒(48)

作者: 行山坡 阅读记录

“如果你愿意,我会做那个永远牵着你的人。”

冬天的雨如果打到脸上,就好像被刺了一刀。连绵不绝的雨要下个七天的话,在南安,唯有小年前后。

小年的确要到了。

陈若安的工作真如她所说的那样,自那时起就清闲了下来。其实这真不是她的本意,谁知道贾文宏拿着标了大红色的报告去找主任,开口便是“一个项目重要还是一个顶尖的研究员重要?”

然后她就被叫过去了,院长问起最近进展如何的时候全部如实应答,说了半天院长点头来了句:“你明天就不用来了。”

陈若安当即就要拍桌子,项目进行到今天也总算看到些曙光,她以为这个节骨眼自己也被传说中的“插班生”要走研究成果了,结果院长丢来她的检查报告:“贾医生来找我们,说你再这么干下去迟早出事。”

陈若安这才明白过来什么事,她接过自己的报告来,却是翻都没翻开。

“不看看?”院长无奈道,“你这脑血管还没人五十岁的年轻,好好养养身体,年后再回来吧。”

“院长,现在组里很多事都是我在统筹,突然让我松下来项目怎么办?”

“你自己也说已经进入稳步状态,这两天好好交接一下工作,以后让王志和刘青上上心——这我来跟他们说。”

陈若安不说话了。

她明白贾文宏对这件事这么在意的原因,几年前一位老院士在工作中猝死,而他早就查出了老人的毛病,只是劝阻无效让他又投入工作中。这件事他一直觉得是自己这个特聘医师的责任,从此誓要保护好这些科学家的身体健康。

她服从了,在最后交接完工作之后离开,不过,她也因此终于有了去思考自己感情的机会。

时至今日——她接了宋辞在路上开着车,看着身边的人把冻红的手放在嘴边哈气——她突然有些感激这个假期了,想到“从此君王不早朝”云云,不禁笑了起来。

“怎么了?”宋辞问她,“又突然笑。”

“没事,看着你就很高兴。”

到红灯了,陈若安停下车来,她看着宋辞的指尖:“怎么冻这么厉害?”

“今年最后一场了,想着多给他们签点。”

“当你粉丝可真幸福。”

“怎么的,你也想要我签名?”

陈若安好像真思考了会儿,认真道:“想要,但能签到身上吗?”

宋辞看着她,只一秒便猜出来这人说的是什么。

她露出一抹“和善的”微笑:“开车就看路,小心我举报你违反交通规则。”

陈若安乖巧地转回去,她看见宋辞脸红了,每次逗宋辞成功她都有莫大的满足感。比如现在就是,任宋辞在旁边骂她流氓,她怎么也收不住笑容。

“诶,说真的,”快到家的时候,陈若安突然提起一件事来,“过两天小年,你有什么安排吗?”

“没,”宋辞看她一眼,“你要回家?”

“不回,但我在南安也有亲戚——一个姐姐,还有她爱人。”

“哦?”这是陈若安未曾提起的事,宋辞不禁有些好奇。

“她从前是我父亲的学生,我上学的时候她们没少帮我,逢年过节还总带我去吃饭旅游什么的,一来二去就熟起来了。”

陈若安想了想说:“不是亲姐胜似亲姐吧。”

“所以你们要一起过小年?”

“嗯……”陈若安犹豫片刻道,“我和她们说可能会带个人一起——所以,你愿意见见她们吗?”

宋辞其实猜到了,猜到陈若安会邀请自己,而现在的她似乎也没什么拒绝的必要了。

“好啊,”她说,“我好像还从来都没过过小年。”

这一瞬间开心和酸楚同时涌上心头,陈若安咬了咬嘴唇,笑着说:“她们如果发现是你,一定特别惊讶。”

“别说太早,不认得我就尴尬了。”

中国舞剧发展至今,虽说圈子在不断扩大,可说到底还是相对小众。宋辞也因此一直保持着这方面的清醒,就算她在行业内享誉着怎样的盛名,把中国舞剧发展壮大一直是她更大的责任。

“至少我姐认得,她之前还给我爸妈买过《弦断声》的票。”

宋辞不禁觉得有些奇妙,笑道:“那她也算是,为我们剧院的建设添砖加瓦了。”

牧云行本来的计划是在家里搞一顿火锅,听说陈若安要带人来的时候,果断舍弃原来的方案,准备订一家高级点的中餐厅。

事发突然,她平时常去的那些地方都没了四人桌,看来北方人对小年的执念都深得很,早早地抢完了餐厅。

晚上十点多了,她还捧着手机选地方,江愉端了水果放在她身边,凑过来和她一起看。

“这都没地方了?”

她指着屏幕上一片灰色问。

“没了。”牧云行颇有些纳闷,她转过头来刚想吐槽一番,谁知道江愉往她嘴里塞了块苹果。

“我说要不就别找了,在家吃挺好的,多有氛围。”

牧云行三两下咽了苹果:“是挺好的,但小安第一次带人见咱们,在家吃显得有点不重视。”

江愉想了想,觉得她说得有理,她盘腿上了沙发,伸手要过手机来:“我找会儿吧,你吃点水果——上面的这些都看过了?”

牧云行点点头:“要四人桌以上的昂,有包间的。”

她们两个人忙活到快十二点,最终一家也没找到。牧云行困得直打哈欠,在她打了第十个哈欠之后,江愉终于看不下去,不由分说地给人抱回了卧室。

谁知道给人放床上才发现,牧云行还攥着手机。江愉简直哭笑不得,她也爬上床去,黏黏糊糊地把手机抽走了,俯下身和她耳鬓厮磨道:“你也太用心了,都不怕我吃小安的醋。”

牧云行早就习惯了她这一套,笑着把她的发丝掖到耳后:“年纪越大越不懂事了,嗯?”

“懂事有什么好?”江愉把手机往床头柜上一丢,便极其熟练地摸进牧云行的睡衣,“懂事有牧老师吃吗?”

牧云行看她脱了上衣,把被子拽了过来:“别冻着,感冒刚好。”

江愉的笑容已经进化成老奸巨猾模式:“马上就不冷了。”

小年那天,陈若安两人还没到,牧云行和江愉就已经把餐桌布置好了。

两人还在厨房忙活着,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江愉停下动作来看着牧云行,后者好笑道:“看我干什么?开门去啊。”

她手上还带着一次性手套,确实不太适合开门。

江愉坦言道:“我突然有点紧张。”

“你是主人有什么好紧张的?”牧云行用胯骨撞了撞她,催促道,“快去了,外面冷别让她们等着。”

江愉定了定神,捏着自己的脸摆出一个标准待客笑,喊道:“来了来了!”

实际上何止她紧张,门外的宋辞几乎从小到大都没这么忐忑过。不管陈若安再怎么说没事,她心里就好像装了十万个鼓手,一直奏乐奏乐敲个不停。这种紧张在敲门之后尤为严重,她甚至在心里开始默念大悲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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