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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河鹭起(19)

作者: 贺昙 阅读记录

林翱拍拍她的肩膀,阿鹭也被他所激励,这几天拿着新枪练得起劲。

“哟,阿鹭怎么在这坐着?瞧这一头汗。”

一抬头,姑母已和阿娘说完话走出逸竹轩,瞧见她正在廊子上坐着,林雪青便亲热地问道。

阿鹭脸还是红扑扑的,站起身来冲她们笑笑:“刚练完枪法,廊子有风,倒还凉快。”

贺宁一脸怜爱地看着她:“日头高了就先歇歇,我看这脸都晒黑了不少。”

“她比冬天回京时又高了吧?”林雪青走到阿鹭身边比了比,惊讶道,“起码高了一寸多。”

“女郎拔得早,我看阿岭长得也很快。”贺宁说。

阿鹭点点头:“冬天时表兄比我高半个头,如今还是相差这么远。”

“比着长高才好!你看阿鸿,

魁梧英俊,不似士族子弟柳叶细苇一般弱不禁风,还自以为美,一副眼中无人的模样。”

林雪青快人快语,阿鹭想到阿娘母家也算是士族,于是说:“也不尽然,书院里有些郎君虽出身世家大族,也不算骄矜。”

林雪青一愣,随即笑得灿烂:“是谁家的郎君,能得我们阿鹭一声赞?”

阿鹭没听出深意,坦然道:“辛泉和萧允。”

辛泉是邯郸辛家幼子,萧允是柳州萧氏家主萧亨的长孙,都和阿鹭同班。他们和阿鹭并未打过什么交道,不过是秀仪县主见阿鹭不好欺侮,拿其他寒门子弟出气时,这两人曾阻拦过,言行有礼有节,颇具正气。

这两个小郎君林雪青倒未见过,自己与世家打交道也不多,她看了眼嫂子,心想阿鹭年纪还小,不便再说多的,于是又闲说两句就离开了。

贺宁的心情却有些复杂,女儿不喜交际、心思单纯,可转眼就要满十岁,京里的女郎们多在十四五岁出嫁,不少都是十一二岁定好亲事。

既然玉平的官职已定,就该将家中诸事提上日程了,正好趁这次宴请先了解京中各家小郎君的情形。

按如今的局势,那几个一体同心的豪族当然看不上自家,像辛柳这等并不过分显赫的世家,在激流暗涌的时局中反倒有机会保全自身。

不过,在她看来,最好还是找出身相近的寒门新贵。

“阿娘,怎么了?”阿鹭见阿娘送走

了姑母后心神恍惚,立在门边许久未动,便问道。

这些自然不能和阿鹭讲,于是她摆摆手,对一旁的秋露说:“叫许大娘子和赵普去逸竹轩。”

又对阿鹭讲:“你也一起去,学学宴请的事。”

“是。”阿鹭心中虽不情愿,但还是恭敬应道。

六月初五,熹平长公主接到林家的拜帖,对府丞说:“明日倒是有空,不过再过三日就要去明沁御苑避暑,林济琅定会随驾。他们家这时候请客,哪里请得到人?”

府丞心思活络,听长公主的意思是想点拨林家:“长公主说的是。林家许久未在京,应是不知避暑事宜,小的自请去林家一趟,将此事同林夫人道明白。”

“你去吧。既然递了拜帖,明日还是叫他们上门来。”

当晚,贺宁又添上了两份礼。

次日午后,晏如陶跑完马回来一身的汗,匆匆洗浴更衣,问得阿娘在正厅安排暑假避暑之事,又赶过去:“阿娘,端华阿姊说晚上有莲花宴,之前给您送来帖子,怕您没看见,让我再来问问。”

熹平长公主上午见过林氏夫妇,这会儿刚把避暑要带的随从、行李安排好,就看见这半大小子跑进来。

“今日这天气,我才懒怠出去,你去玩便是。”她忽然想到贺宁说的话,转过身指了指桌上的一个红木箱子:“里面有副马鞍,是林家送来给你的。”

他一喜,打开看到张芙蓉花笺,上面写着几句感谢

问候之语,字迹方正有力,是林使君,不对,是林郎中亲自写的。

晏如陶扫了一眼放到旁边,喜滋滋地捧起马鞍细细赏玩。

前鞍桥饰以银鎏金片,其上錾刻有翼之骏马,寓意驰骋如乘风。后鞍桥锤鍱而成,珍珠地,上有麒麟、骏马、卷草等花纹上加以鎏金錾花,从而形成银地金花,甚是精美。

鞍座上的皮革一看就是挑上好的黄牛皮鞣制而成,皮面光润细腻,触手柔软又具韧性。

晏如陶不禁叹道:“凌风正缺这么一个好鞍!”

长公主想到上午聊起的事情:“林家长子进了李宣威的南大营,长女也爱舞枪弄棒,家里自然不缺这类物什。不过这做工确实够得上贡品,我记得在皇兄那里好像见过类似的……”

“是一套金银鞍辔,阿舅赏给了六皇子,好像是龙凤纹的。”晏如陶回忆道。

看到阿娘嗤笑一声摇摇头,晏如陶心知她不喜薛贵姬,于是不再多言,只一心想着明日再约着李擎跑马,向他好生炫耀一番。

林氏夫妇得了长公主指点后,决定先下帖子,等入秋再摆宴席。

“你随圣驾去御苑,我带孩子们去庄子里,雪青也去。离得不算远,得空你回来看看。”贺宁一边写着帖子,一边对林济琅说道。

“西南边有地动,昨日加急呈递的奏报刚到,身在御苑也难得闲。说是伏假,官家不歇息,我们哪敢放松一刻?好在阿雀近日身子强多

了,不然我也真放心不下。”

“也是,你请了半日的假去拜访熹平长公主已是不易。罢了罢了,你安心在御苑,暑日天躁,来来回回也劳累。”

“下午在宫里遇见定方,他说阿鸿在营里很能吃苦,说是刚到营里不足一个月,这次的暑假他就不休了。”

贺宁停了笔,叹气道:“在巍州,他是刺史家的长公子,论身份、论功夫没人强得过他。回了京城,世家豪族不说,便是行伍之中的能人亦是不少。阿鸿的性子又不甘于屈居人下,既下定主意要搏个前程,我们自是不能牵绊住他。”

“他转眼就满十六岁,婚事……下回我托定方打听打听。”林济琅思索着说道。

“无妨,我明日要去见孩子的小姑,正好也要说说阿鹭的事,也该为她留心了。”

林济琅一听这话,腾地站起来:“才十岁,急什么?她如今正是不知愁的年纪,太早了!这也太早了!”

看郎君张着手急得面红耳赤的样子,贺宁搁下笔,笑道:“我只说留心,你又急什么?京里多的是十二三岁定亲的小娘子,现在不留心,到时好郎婿都被人择完了。”

林济琅坐下拭汗,强作镇定:“我们阿鹭还用忧心婚事?京里的女郎们,谁有我家阿鹭的聪慧和远见?我看那些世家女郎,也不一定有我们阿鹭好……”

“阿鹭自己的主意大着呢,我得先替她留心着,反正年纪小、不着急,

她有的是时间择选,总比年纪大了仓促择婿好。”

“须得家世清白、为人正直、忠厚老实……不对,阿鹭肯定喜欢性格洒脱之人,总之要对阿鹭好。”

“知道知道,现在你又不操心‘地动’了,满心都是阿鹭的郎婿如何如何,有这时间来替我写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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