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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枕槐安(82)

作者: 惘若 阅读记录

沈筵登时就变了脸色。

从上一次汇报苏小姐的事,史秘书眼看着他跟了三年的、波澜不惊的董事长,沉着眸子硬是将支铅笔掰折了以后,他就知道苏阑是不一样的。

尽管他来得晚两年,不清楚从前的是非。

苏阑坐回去以后,袁正安酒劲上了头,益发明目张胆起来。

老汤侧过头瞧了他一眼,是真担心他的口水会滴到苏阑的丝袜上,这动真格的也得分场合。

他还好心警告了声,“袁董,注意点儿分寸。”

可那袁正安色字当悬,怎么肯听这样不痛不痒的告诫,他还要去拉苏阑的手,“我最近啊,刚学了摸骨相,你看看你......”

话才出口,包间的门已被人一脚踹开,袁正安不耐烦地啧了声,伸长了脖子往门口一探,差点子魂儿没给他吓出来。

“你会的还挺多,来,也给我摸摸看。”

沈筵阴着一张脸阎王似的站在门口,清隽的面容泛着怒意,这句玩笑话从他那把嗓子里溢出来,像淬了冰似的闻者生寒。

袁正安怎么都不会想到,他身边坐着的会是沈筵的什么人,只是凭他多年经验判断,料想他许是别处得罪了这位祖宗。

“沈部长,您请坐。”

老汤酒早醒了大半,忙不迭让出主座来。

沈筵不和他来这一套,“汤主席胆子倒大,在正式任命还没下来前,谁敢先乱了称呼?”

平素谦润的太子爷这么说话。

老汤一个激灵,心道这下完了。

袁正安见他不动,只有弓着身子过去请,还真就想着要去给沈筵摸骨看相,口中还不住地赔着罪,“是我眼拙,不知道沈公子您在这里,都没去敬杯酒,该死,真该死,恕我斗胆给您看看骨相。”

沈筵嫌恶地看了眼他摸上来的手,就这么个玩意儿?也配染指他珠玉一般的心肝宝贝?

火气上头时,他反手就将袁正安倒拧着搡在了地上,他冷笑一声,“连正反话都听不出,袁正安,我看你是真的该死。”

他低沉的嗓音在鸦雀不闻的室内响起。

不知方才使劲蹦高的袁正安听着,是何等冷漠和不近人情,这把软刀子没剜在其他的人身上,于他们而言,倒品出了几分慢条斯理的美感来。

沈筵这股力道极大,袁正安只觉得手臂都要断了,八成是被拧脱臼了。

他忍了再忍,才挺住了没当着沈筵的面哎唷起来,可饶是如此,也不知道头上这顶乌纱能不能保住。

就在袁正安怎么也想不明白,到底哪儿做错了的时候,沈筵已走到了苏阑面前,牵起她的手就把人带了出去。

在他们走了之后,老汤用力地打了自己几个大耳刮子,他问旁边的人道:“我不是喝多了做梦吧?小苏跟着沈公子走了?”

“妈的这个小贱蹄子!竟然是跟沈的,老子真倒霉大发了。”

袁正安已被人扶起来,他表情痛苦地骂了句。

老汤还是觉得不对,“这女的没病吧?她都背靠着这么大一座金山了,还累死累活的?”

那女行长没想到,苏阑竟有这般运道,能给沈太子当小,她颇不服气地挑唆,“这苏阑也真是的,跟了沈部长她也不早说,故意给袁董惹事。”

她才说完脸上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

袁正安打完犹不解气,“她本来都说不来!你非上赶着撺掇她干什么!有眼无珠的东西。”

女行长捂着脸不敢吱声,只能暗咽下这个哑巴亏。

*

窄胡同里夜静月明,少了些白日含翠耀金的热闹,多出几分凄凉寂寞。

沈筵拽着她一路往深处去,眼看前路越来越黑,苏阑忍不住轻声问了一句,“你要带我去哪儿呀?”

可他不说话,只是往前走。

苏阑心里没底,用了全身的力才甩开他的手,可他们已经在一座四合院前。

沈筵推开门走进去,院中各处皆种有南水梨树,只可惜是在冬日里,并无素裹银妆的景致可赏。

苏阑还呆站在外,她傻气地仰头望着伸出粉白矮围墙的梨枝,踮了脚转着圈看,“这枝叶生得这样好?”

沈筵在一片清明的月色下,看着满脸稚气的她,宠溺地扯动下唇角,方才的怒火也消散大半。

他半坐在树下的石桌上,手里夹了支烟,也不知道是不是准备点,只气道:“如果我晚上没去,知道自个儿什么下场吗?今年多大了阑阑?”

“唐明立已经在路上了。”

苏阑低着头,答出了一句自欺欺人的话,其实她知道,他来或者不来作用都不大。

袁正安摆明了是要对她下手,又喝了那么些酒,就是老汤拼命劝,她今天也要被刮下一层油来。

何况老汤不见得会护着她。

沈筵像听了段有意思的捧哏。

他几乎要气笑了,“这个姓唐的是何方神圣?不过一介蝼蚁!谁知道哪天会捏死在谁手里?你不会真以为,凭他能挡得住袁正安吧?”

苏阑的声音越来越低,“我还不至于那么天真。”

“已经够蠢的了!”沈筵骤然想到他去之前,还不知道袁正安都对她做了些什么,一肚子火气又冒了出来,“我叫你都不见得这么情愿,真让人不解疑,你倒肯听这些下流种子的!”

苏阑嘟着嘴,在心里嘁了声,小小声说道:“你不也和他们差不了多少。”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沈筵皱了皱眉, “你刚才说什么?”

苏阑不怎么敢再说第二遍,尽管她离开沈筵已有五年多,但骨子里对他的顺从听话,好像到了今天也没怎么变过。

这个悲哀的事实, 她再怎么回避, 想不承认也无法。

她低头绞着手指, “没什么好说的,我先回去了,今天算我欠你。”

在苏阑转身时,沈筵忽然吼道:“你敢再往前走一步!”

她冷不防被他这么一呵斥,吓得指尖都颤了颤, 苏阑含了一包泪花回过头, 面上大有委屈之意, “你凶什么凶呀?”

美人落泪总是叫人生怜的, 何况是他的心尖子,沈筵的火气顿时偃了大半, 语调也柔缓了下来, “不是要凶你,我是在教你以后......”

但苏阑的倔劲儿已经上来了,她根本不想听他把话说完, 匆匆打断他道:“我们两个有什么以后?我求你别再自己骗自己了好吗?我和你就不是一路的。”

她回国之后, 要么对他百般躲避, 再来就是横眉竖眼, 到了这会儿,才有点子要袒露心声的意思了。

沈筵笑了一声, 还是那副平和镇定的表情, 他换了个坐姿, 像是准备和她长谈的样子,他说:“你接着说。”

苏阑反问,“我刚才说的你没听见?”

沈筵竟还能玩笑一句:“上年纪了,记性不大好。”

“我说,你和他们也没什么区别,甚至我都觉得,袁正安比你要痛快多了,他不像你那么虚伪,他至少把当情人这事儿摊在明面上说,你呢?五年前明明都有未婚妻了不是吗?还想方设法瞒人,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叫我顶着一小三儿的名头招摇过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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