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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枕槐安(1)

作者: 惘若 阅读记录

一枕槐安

作者:惘若

简介:

总要去爱一两个混蛋

直到遇见沈筵。

苏阑才明白一个道理,有些人出现在你的生命里,就是为了让你长些见识,教会你永远别心存妄想。

一次意想之外的酒局,苏阑临时前往,分明听见沈筵对人言:“小姑娘涉世浅,哄哄她也罢了。”

那一瞬间,她对他们之间的喧嚣与嘈杂、落纸云烟、玉卮无当、挣扎和迷惘就全都明了了。

离开沈筵的第五年。

苏阑作为投行的项目负责人,在一次商业会晤上,再度碰上了这位京圈太子爷。

主办方不明就里地介绍:“沈先生,这是Merrill集团的苏小姐。”

苏阑装作不认识,礼节性的伸出手,“幸会。”

那位不可一世的太子爷转着手上的蚌佛,没有和她握手的打算,一改昔日的温和端方,在众人错愕不已的眼神里讥诮着开口,“捉迷藏好玩儿吗?阑阑,怎么又不躲了呢?”

阅读贴士:

1、年上10岁/老房子着火

2、人物多,微群像

3、HE

第1章

「如果非要说,苏阑清冷如霜雪的一生曾热烈地爱过谁,那一定是沈筵。」

多年以后苏阑站在康河边吹着风,翻着手里的《现代国际金融新体系》,痛骂国外所著的教材又臭又长,和伦敦凛冽的冬野一样总也过不去时,就会想起北京一蹴而逝的春天。

她遇见沈筵,所有的喧嚣、嚷恼、梦幻、诅咒缓缓拉开序幕,一切无可避免。

第一见到沈先生,是在2013年的仲春。

四月里保研名单刚下来,苏阑直升P大的GH管理学院读金融学硕士,导师也是她敬重的副院长。

唯一让人头疼的还是学费。

自从大一那年她没有听从妈妈的建议,选择读学费减半的考古学专业,而是坚持她的想法选了金融后,每次问妈妈要钱总是免不了一番争执。

可想读研的费用,妈妈更不会出了。

苏阑只能自己想办法。

可是她一个学生,又能有什么办法?

苏阑每周三天晚上在图书馆整理书册,三天在档案馆装订学籍卡,一学期下来拿到手里也不会超过五千。

累死她也挣不够呀。

而金融硕士的学费总额接近十三万。

虽说分两年缴清,可又能拖多久呢?

毕业季的校园里充斥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愁绪。

苏阑他们班上出国留学的居多,就业的也占了一小部分,她卡在中间不上不下显得别扭。

每天都有人从寝室搬走,走前若是遇上苏阑,免不了要和她寒暄几句。

“还是你好啊苏阑,可以留在院儿里。”

苏阑总是清浅一笑,她本不是个多话人。

学院上下对她的印象,可以归结成这八个字:温婉安静,行色匆匆。

在大部分的同学眼中甚至是有些冷漠的,这也就是为什么苏阑虽然生的美,追求者却仅用半只手都能数过来的原因。

一个鸦雀不闻的午后,苏阑刚送走室友,就接到了白泠的电话。

苏阑和白泠是高中同学,扬州出来的,在戏剧学院,印象里似乎是主攻越剧。

白泠接了一个活儿,去崇文街一私人会所里头唱评弹,还强调是正经地方。

她和苏阑同学几年,对这姑娘的脾性再了解不过,就是宁可穷到要饭,也绝不做半点男盗女娼之事。

苏阑自是高傲的,凡心比天高,可这命却很难讲。

白泠郑重其事地说:“你是不知道,那帮高门公子哥儿就爱追求点与众不同的,好彰显自己,今天也不知是哪位子弟起想头要听评弹,就找上了我。”

苏阑也怕砸场子,老老实实交代说,“我只会唱那么三首,你也听过的呀,还是我外婆教我的。”

“你以为他们多有文化?不过拿我们当块吃饭闲聊的背景板罢了,又有谁会认真听你唱,你就是把沙家浜唱成渔家傲也没人搭理。”

苏阑本不想去,但价码实在太高,只是唱两小时,宴会结束就回来,却能挣四千块。

十年前的北京城,时薪两千,就是放到如今看,也算天价。

也只有沈筵那帮太子们会这么挥霍,古往开来,在排场一事上再难有人望其项背。

苏阑从顶层的行李箱里翻出一件丝质旗袍,这是外婆最贵的一件行头,当年扬州城几十个老师傅裁制了三个月才成衣。

云霞锦的面料,经典中式立领,珍珠制成盘扣。

外婆穿着它去过多国演出,她曾是苏州评弹协会的名誉会长,在江浙沪一带都非常出名,只不过家中无人继承这门大手艺。

自从爸爸自杀之后,妈妈就变得偏执易怒,连亲戚也很少走动。

唯一得了外婆半吊子真传的,反而是隔代的苏阑,可她学的时候也是副啷当样,又能够学到多少呢?

后来苏阑想起来,她自己都觉得,或许她的反骨从青春期时就可见一斑,至于恬淡文静,不过是假象罢了。

苏阑大三那一年,院儿里的文艺演出死活要她镇场,她就把旗袍带了来。

不曾想今天派上了用场。

万事万物都自有定数,譬如这件旗袍的归途,就是引着她遇上沈筵。

那是苏阑第一次走进黄金屋,就开在东交民巷与西交民巷的交界处,后来她成了此地的常客才知道,这是京中贵公子们聚会宴饮的销魂窟。

黄金屋。

大俗即大雅。

有钱人就爱取这种云山雾罩的名儿。

入口只有一扇局促的紫檀雕花木门,连块像样的匾额都没有,台阶上长着青苔,却有成排的警备驻守,乍一看倒像是一栋破败不堪的洋楼。

在东交民巷这样西式建筑林立的地方,也未见丝毫的突兀,但任谁也难以窥见黄金屋内里的全貌。

门口的保卫个个训练有素,对每位座上宾的父母姓甚名谁烂熟于心,家底不厚到一定的程度,连这地界的大门都找不到。

就算是找到了,轻易也进不来。

凡能进得来的,家里的来头说出来都吓死人,绝非泛泛之辈。

苏阑她们到的时候,也被盘问了好半天。

直到会所的主人李之舟出来,领着她们进去,又训诫警卫们对人客气点儿。

这群公子哥儿对人都有种独到的礼貌,私底下玩的野是一回事,把女人当作玩物是一回事,瞧不上底层人又是另一回事,但自小被优渥家境浸泡出的教养不会丢。

说到底就是把体面看得比什么都重。

走廊宫灯高耀,推开一扇扇沉重的木门,他们才走到底。

苏阑当时满脑子想的,倒不是墙壁上挂着的一幅幅名画,也不是八宝檀木架上陈列的名瓷,她心里盘踞着的是些更奇特的疑问:这些木门看着很轻,可是推起来,为什么又沉重无声?

一直到很后来,沈筵才告诉她。

这八步一扇的木门底下,都嵌着成片的黄金坠,因而分量要格外重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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