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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盏薄荷(48)

作者: 四月与你 阅读记录

迟穗解开了安全带,她想在温敛怀里,好像这里是唯一的避风港。温敛这时同样敏锐,驾驶座不算宽敞,但迟穗纤瘦,堪堪可以容纳一个她。

像两株交颈而缠的树。

温敛的手停留在她脖颈的地方,这是个脆弱的部位,稍有不慎就会导致身体的重伤或死亡。但是她放心交给温敛,他手上的温度一如既往,冰凉,却有着温软的触感。

她的避风港声音也同手上的温度一样柔软。

“你得到这个奖学金,有什么程序上的错误吗?”

迟穗在怀里,闷闷地说没有。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江面的波纹闪耀,像是被温敛的一声轻笑所打动,泛出的光芒也粼粼。

“既然没有程序上的错误,那就是你应得的。”温敛拍着迟穗的背,哄着怀里的姑娘,“他们不会把这个奖项从你身上拿走。”

“至于那些别样的眼光和议论的言语。”温敛的声音变得不屑,“大众是最为盲目的,也最容易被谣言所裹挟。出现了另一种广为流传的说法,他们就会人云亦云。”

温敛的话语能安抚人心。她在他怀里想,是啊,她问心无愧地拿到这个奖学金,为何要因为他人的指责而惴惴不安,认为自己不配拥有。

童话故事从不欺骗自己,拥有一个不会吐露秘密且极懂得安慰人的树洞,是一件最好的事了。

这个树洞还懂得不顾底线地维护她。

“就算是你不应得的。”温敛的脸上,呈现出一种高高在上的漠然姿态,以致于让他说出口的话,都显得那么理所当然,“我也会将它变成应得的。”

没有人不会喜欢不问缘由,毫无底线的偏爱。

迟穗决定放纵自己在温敛处,沉浸在这种偏爱里。

温敛订的餐厅有一整面漂亮的玻璃,可以看到环绕的江水。深蓝的落地窗帘,隔出一个独立的空间,她进来时以为有小提琴声悠扬,这样的餐厅里,如果不放音乐似乎就会失去他们的格调。

但是这家却很安静,迟穗进去时只闻到了花香,有点像桂花,可现在不是桂花盛开的季节。真正看到餐厅全貌时,迟穗已经不想去探究这里面盈满的究竟是桂香还是荷香,她小跑到那一整面玻璃前,俯视下面的江景。

这里有着极佳的视野,可以看到一条浪漫的星河。

“我终于知道,为何这里的每一道菜肴都昂贵。”迟穗若有所思地对温敛说,“有这样的风景,我也愿意花上数倍的价钱,来购买昂贵的菜肴。”

她想了想,又说:“我可以坐在这上面吗?”

这一整片玻璃幕墙边,铺着厚实的地毯,再过去,就是装饰精美的餐桌了。

温敛笑了笑,说:“为什么不可以?”

迟穗干脆地坐了下去,这样看过去,那条星河离自己更近了一点。她伸出手,碰到了透明的玻璃,越过玻璃,似乎就可以抓到那条星河。

温敛看到她眼底的惊叹,刚刚在车上蕴藏在失落好像暂时从身上褪去了。她如此快乐,他喜欢看她如此快乐。

那张装饰精美的餐桌被彻底放弃,今夜的晚餐就在地上,苏格兰花纹的桌布,平铺在米色的羊绒地毯上,布列特尼的蓝龙虾,还有鳗鱼烧的摆盘,也能将野餐图变成社交晚宴的席面。

一切都很美好,如果今天身上的白衬衫格子裙,能换做舒适的家居服,那么满意度可以再上一个等级。所以迟穗在甜点的红豆沙上来后,突发奇想说,“能不能,在你的别墅里吃一顿火锅?”

温敛抬头,看向此时餐厅的中央空调。

迟穗托着下颔,继续说,“虽然大夏天吃火锅是有点奇怪。”

好在温敛肯定了她的想法:“有足够的冷气就不奇怪。”

她的眼神亮起来,“我已经想好了菜谱,还有位置。”她伸手,轻轻扣了扣比例,“别墅的一楼,我记得也有这样的玻璃幕墙。外面的花园,好像种着向日葵?”

仅仅是通过描述,迟穗就有些迫不及待,希望日子快快到那天。

向日葵永远朝着一个方向向往阳光,温敛微微仰起头,看到迟穗捞起一个红豆沙,里面的糖分似乎不够,让她微微皱起了眉。他笑了笑,勾下了迟穗的脖颈,未尝完的红豆沙,放置在他面前。

温敛在迟穗舀过一勺的地方,尝了一口。

永远追着太阳多傻,喜欢太阳,就要将它摘下来。

结束用餐的时候,迟穗没有看到账单,也许温敛有单独的一张卡,专门记录此间的费用。从高高的楼层往下,是一连好几层的购物中心,灯光照耀得如同白昼。迟穗看中了一家门店,摆放在橱窗的模特上的衣饰极为显眼。

即便是苍白的,没有五官的模特穿上去,也能令人一眼注意到它。

于是迟穗走进了这家明显是奢侈品牌的门店中,和店员说了想要模特身上的领带。

她清楚自己的承受底线,一身的衣物,绝对不是她可以负担的价格。但如果是领带,应当是能够承担。

品牌店内的导购员笑容甜美,只是说出的话略带遗憾,“不好意思小姐,这款需要配货。”

迟穗眨了眨眼,待完全理解配货的字面意思时,身后的人已经拎起一个手袋,颜色很像是有星星闪耀的夜晚,那深蓝到极致的天空。他将这个手袋放在一边,又走进去,挑选了一顶漂亮的贝雷帽。

温敛转身,就将这顶帽子戴在迟穗头上。迟穗都不太懂的佩戴方法,他却十分熟悉,只是垂眼看他身上的衣料纹路的功夫,就被温敛轻轻推到镜前。

这顶帽子,意外得很搭迟穗今天的衣服。

温敛的手下,像盛放了一株亭亭的荷。中通外直,不蔓不枝。

“多好看。”他说。

迟穗看着镜中的温敛,和他对视。

她有些挫败:“本来是我想为你买的。”结果到头来,还是温敛为她配了许多的货。

温敛歪了歪头,忽然笑了。

“可是最本质的没有变。”他将迟穗转过来,他们本就不需要借助一面镜子对视。

“你还是为我买了一条领带。”

“我很高兴。”他的嘴唇碰到了迟穗的发顶,那么轻柔的力道,像是一片鸿羽落在上面。

温敛似乎是真的如他所说的,很高兴的模样,她耳边的声音像是粘稠的蜜糖,又如同夏日的冰淇淋,包裹着无数糖分与甜蜜。

温敛对她说:“穗穗,要一直一直对我这么好。”

迟穗不知为何,看到这样的温敛,就想到了时常在外的流浪猫,充斥着格外浓重的不安全感。可是温敛怎么会和这些个流浪猫一样呢,迟穗觉得这个比喻有些可笑,但又因为这个比喻,眼神就不由自主地柔软得一塌糊涂。

“目前我所有有关于你的设想,没有一种是不喜欢你的。”迟穗认真地说,“所以,我当然会一直一直喜欢你。”

情话会令人沉迷,乃至于上瘾。

温敛弯了眉眼,他抚摸着迟穗的后颈,不是往常那样虚假的温和笑脸,是有着真真切切的赞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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