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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盏薄荷(24)

作者: 四月与你 阅读记录

她慌乱低头,去找纸巾擦拭。

在抬起头时,她看了一眼温敛,影片的光在他侧脸上,安静地描摹出冷淡的线条。他像是见多了这种人间悲欢,亦或是觉得这样的表演生硬烂俗,给不出一分多余的表情。

就如同神明,冷漠地游离在尘世之外,永远高高在上。

迟穗转回眼,不知道是不是刚刚未擦干的眼泪,又流了下来,一张纸巾不够,她抽出好几张,都往眼睛上擦。只是还未碰上眼睛,都被温敛拿下来了。

他托起迟穗的脸,在影片不甚明亮的灯光下,还能看到她的眼中有泪。

迟穗能感觉到温敛用指腹擦去她眼下的湿润,很温柔的动作,温柔到连他的叹息也是如这般。

“怎么看场电影还看哭了。”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小姑娘的眼泪仿佛擦不干净,擦完一波后眼角又开始渗出,就好似是一汪活泉。

温敛低下头,半是调笑半是认真地问迟穗:“可能用手擦不干净,”

这句话才说完,微冷的触感就碰到她的眼皮。

迟穗的眼皮颤了颤,放映厅里开着空调,暖气盈满四周,可温敛的唇还是冷的。

“我,我也控制不住。”迟穗的声音还带着未褪尽的哭腔,“很感人,眼泪就控制不住。”

她干脆把脸埋进温敛的怀里,现如今迟穗才知道眼皮上的神经有多敏感,仅仅是被温敛的触碰就有种酥麻到极致的感觉,她甚至不知道声音中的哭腔,是因为感动多一些,还是刚刚的触碰更多一些。

再让温敛亲下去,她恐怕会出丑。

所以现在当个鸵鸟,来躲避更多的触碰,也躲避温敛那一瞬的冷漠。

这一招对温敛注定奏效,他看着在怀里乌黑的头顶,又是一声浅浅的叹息。

“看来今天是注定要让我心疼了。”

迟穗在他怀里,闷闷地接上一句嗯,然后又引来他的笑。

像是清澈的雨水,她想到这么一个不恰如其分的比喻。

那天电影看完已经过了午夜,不用想,宿管阿姨已经锁了门,不会再放人进去。迟穗端着那桶根本没有动过几口的爆米花,着实感到可惜,但这爆米花已经完全冷却,口味已经不能恭维。

最终归宿只能是门口那个墨绿色的垃圾桶。

影院的澄亮的灯光叫人误以为还在白昼,走出去后才知道夜色的浓重。

温敛的看了看手表,然后看向迟穗,他的眼角微微垂下,影院那一点漏出的灯光在他眼角拐个弯,就沉入漆黑的眼里。但是他这样看向迟穗,有一种无辜抱歉的味道。

“好像害得你错过了门禁。”

明明表情是抱歉的,语气真诚的,可还是让迟穗觉得这句话带了轻微调笑的味道。

迟穗嗯了一声,忽然展颜笑起来。

“所以你要负责吗?”

像是一朵盛盛而放的玫瑰。

现在只能用玫瑰来形容她。

迟穗在与温敛的相处中,到底也摸索出一两条相处的规律,脸皮不能薄,玩笑要常开。这样相处起来更会轻松。

温敛轻松地接过话来:“乐意之至。”

但其实那天晚上并没有发生什么,那间酒店是温敛常住的酒店,虽然他笑着说不用重新开房,他常住的套房很大,里面有许多房间,可还是重新为迟穗开了一间房,在隔壁。

深夜的困倦来得强烈,几乎在沾上床的时候,迟穗就闭上了眼。那一夜无梦到天亮。只是想酣畅淋漓地睡足一觉却是不能够,生物钟比手机闹钟更早一步叫醒了迟穗。春时的白昼比冬日来得更长一些,这个时候,外头已经了些微的天光。

迟穗坐在床上,清醒了一会,就开始收拾东西。今天还有早课。

刷牙洗漱时,就听到手机在洗漱台上震动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她吐掉口中的牙膏,接了起来,那头的声音有些耳熟,他叫了一声迟小姐。

迟穗清早混沌的脑子怔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是黄师傅。黄师傅和蔼地在电话里对她说,需不需要帮忙将她送到学校。

酒店离学校有一段距离,如果有人帮忙接送,是最好不过了。但是,迟穗犹豫地问:“是不是,温敛让您打这通电话的。”

其实,这个问题不需要问也能知道答案,可迟穗还是多此一举。

黄师傅接下来的话也验证了,“昨天晚上特意嘱咐我,提早给迟小姐打电话,如果错过早课,恐怕迟小姐会不高兴。”

这是迟穗在温敛身上甚少体会到的细腻温柔,她本应该好好品尝一下,只是怕黄师傅久等,急匆匆收拾出去。出了房门,隔壁就是温敛的套房,这个时候,想必他还在睡。迟穗将视线从房门上移开,走向电梯。

清晨还是冷的,短短几步路,就将从酒店暖气温暖的面庞重新变得冰凉起来。

迟穗坐进车里,就闻到熟悉的香气。黄师傅从前座递过来一袋早餐,里面有豆奶和包子,还有三明治和牛奶,中西式的早餐混杂在一起,满满一大袋。黄师傅笑着说:“怕你一大早起来没吃东西饿着肚子,就随便买了一点。”

迟穗不太习惯接受陌生人的好意,虽然黄师傅并不能叫做陌生人,至少每每和温敛在一起的时候,多半是由黄师傅接送。

她说了谢谢,没有接过这一袋满满的早餐,说在学校随便买点就行。

黄师傅却不同意:“这儿到S大还有一点时间,闺女你在车上慢慢吃就行,到了学校再买,连吃早餐的时间都没有。”

没有了温敛,连黄师傅都变得健谈起来。他说他也有一个女儿,宁愿多睡一些时候也不愿吃早餐,现在胃也不太好。

在这样絮絮叨叨的温情里,实在连拒绝的话也说不出口,迟穗收下豆奶和包子,还是温热的,能将皮肤都温暖起来。

到了学校已经是天光大亮,迟穗让黄师傅停在离校门还有一段距离的街上,再三又谢过黄师傅后,才走进学校。

估摸到温敛应该醒后,迟穗给他打了电话。那时候是两节课中间的小课间,她带上耳机,等电话接通,但是响了许多下,也没有接通。迟穗放下手机。

感谢的话语宜早不宜迟,迟穗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时间一久,似乎连感情都会变得不那么真挚起来。她编辑了短信,发给温敛。

虽然这个人,可能连收件箱都不会打开一下。

那天的课程繁多,一天都在教学楼中奔波,比赛又给出了新的主题,决赛具体的日期也出来了,就是下周,时间着实安排得紧张。迟穗晚上坐在图书馆时,整个人还有一种无法言说的茫然感。

她常常有这种感觉,一件一件事情堆积在面前,将时间压缩得片刻不能偷闲时,就会生出这种不知所措来。从小到大,常常面对。所以当她接到方圆的电话时,那还没褪去的茫然让她一度都没听清方圆在说什么。

迟穗走到外面的走廊,雨滴打在玻璃上,更显出一种急迫的嘈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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