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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盏薄荷(20)

作者: 四月与你 阅读记录

这时候的阳光一点也不刺眼,可以看着它跃出山头,将旁边的天空与层云尽数染遍。

温敛还在逗她,不抱起来是不是不能看清。

迟穗有了几分胆气,回头瞪他一眼,让他别再说话。

与等待日出的时间相比,太阳升起来的时间太过短暂,好像就一眨眼,它就已经高悬山头了。这时候的光线是有颜色的,落到她发上,边缘也晕出了温柔的浅金色。

所以连时光,也是温柔的。

温敛看着她头顶毛绒绒的碎发,忽然觉得,她就应该待在这里,在阳光下,柔软明媚。

只是这时迟穗在想,日光高悬,是不是预兆着她和温敛的相处时间,也走到尾声。她忽然想到一件事,拿起手机,找出一个表格,点开后放在温敛面前。

“你说过,期末考试考得好,会送我一个礼物。”

温敛挑起眼,看着她,声音还是含着笑意,问她要什么礼物。他早已忘记说过的话,此时不妨当做从未忘记。

“我们还没有一起看过电影。”迟穗说,“我想要你陪我去看电影。”

他问:“就这个?”

迟穗说就这个。

温敛笑了笑,迟穗说不出他这个笑容的意味,好像有些轻浮,又有些怜悯。迟穗任由自己漫无边际地想,或许是他认为自己这个要求太故作天真,成年人的世界,不耐烦推拉,直来直往更讨人喜欢。

她和温敛出去过许多次,他的朋友们,对待身边的女人就是这个态度。

对,只能说女人,不能叫做女朋友。

可是没等她的思维再发散出来,温敛就摸摸她的头:“我请你看电影。”

于是所有散发的思维全部被抛弃,她弯着眉,笑得耀眼。

温敛不知道怎么一个电影就能让她高兴成这样,只不过她笑得真好看。就这样多笑笑,也很好。

这天她是和温敛一起下山的,她回房间时同学还在睡,上山时本就没带什么东西,连收拾也不需要几分钟。迟穗先给同住的同学发了一条消息告知自己的去向,之后想了想,还是又给班长拨过去一个电话。

到底是自己没有跟随集体的步调来,还是要和班长说一下。

打电话时,温敛就在身边,拨弄着打火机,那是个银质的打火机,在阳光下能反射粼粼的光线。迟穗跳过那个打火机,视线定格在他的手上。温敛连手都生得好看的过分,骨节分明,弯曲的线条也明朗。

电话接通后,她移过视线,为自己的独自行动编了个合理的理由。

纪林深说着没有关系,让她先去处理自己的事,甚至还嘱咐她下山时要小心点。

迟穗放下手机时,看到温敛没有在玩打火机了,他有天然就上扬的眼角,此时似笑非笑看着她。

看到他这样的表情,迟穗不知为何,就有了心虚一截的感受,明明只是在正常的打电话。

“他真关心你。”温敛最后说出的话声音却温和,她的手机质量不好,所以在身旁的温敛能听到纪林深的话语,甚至能重复说出来,“下山时要小心,刚下过雨,路面湿滑。”

夜间下过一场下雨,但是时间短暂,叶片上挂着的点滴雨水,不注意还以为是晨间露水。由此可见,纪林深是真的细心。

迟穗解释:“他是班长,对待每个同学都是这样。”纪林深叮嘱的话语并不出格,每一个负责的班长,应该都是纪林深这个模样。

其实下一句,迟穗想问问温敛,他是不是在吃醋。可是这个问话还未上升到唇齿,就被迟穗咽了下去。不适合,现在好像还不适合问。

温敛也没有纠结在这之上,轻轻一笑,就将这个话题略了过去,好似只是和迟穗开了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只是微微垂下来的眼角,拉成了平直的一条线,细看下冷漠近乎锋利。

温敛带她去吃早饭,除了刚刚开始对于班长的一段对话,这一路上沉默到寂静。迟穗往身旁偷偷地看了好几眼,能清晰地感觉到温敛眉眼间的倦怠,这份倦怠让他有一种不近人情的气质。

可能这才是迟穗记忆中的温敛。

而这倦怠让她更为愧疚和心疼,如果不是为了她,温敛就不用这么累了。

以往坐的都是黄师傅开的车,这还是迟穗第一次看到温敛开车,他比黄师傅更随性,随性到迟穗认为下一秒他就要无视规则,这一路上,几乎是将性命交到温敛手里。所幸平安到达,只是迟穗下车后,仍有心悸的感觉。

那是一家广式的早茶店,坐落在平京的四方院里,却有一种不伦不类的和谐感。早起看日出,上山下山这一路折腾下来,腹中却没有饥饿的感觉,只是端上来的餐点模样诱人。迟穗咬了一个流心包,甜味的流心被舌尖品尝到,食欲才被勾起一点。

温敛依旧同以往一样,对餐点兴致缺缺,倒是对那挂在窗边的鹦鹉起了兴趣。他抓了一把瓜子,饶有兴致地逗弄那只毛色艳丽的鹦鹉。

迟穗再尝了一口绿豆沙,看温敛倚在窗边,拿着拨开的瓜子肉,从笼中的间隙抛过去,看那鹦鹉在笼中扑腾,为了尝到那几颗瓜子肉。他眼里的倦怠消散许多,增添了浅淡的笑意。

温敛似乎想逗那鹦鹉说话,只是鹦鹉扑腾归扑腾,却像是被锯了嘴一般,没发出一点声响。

迟穗走过去,在瓜子碟里抓了一把,学着温敛的样子去逗弄鹦鹉。那毛色艳丽的生物似乎更喜欢迟穗,吃了几颗迟穗的瓜子后,竟然来了一句欢迎光临。

迟穗弯起了眉,去看温敛,没想到温敛也在看着她,他放下了手中的瓜子,夸了她一句厉害人,自然流露出的平京口音,将这句夸赞凭空添了一分吊儿郎当。不过迟穗依旧开心,不仅是因为温敛,她想到了桌上的面包,手动扯了一些面包屑,期待能从鹦鹉口中听到更多的语句。

这次换她倚在窗边,微微弯下腰,将面包屑投入到笼中,不过还是带了几分犹豫,喃喃说:“不知道老板允不允许客人投食。”

温敛笑了,“到这会才想起。”

迟穗从笼后分了一半眼神去看温敛,因为他去投食了,所以就跟着他一起去。她今天穿了一条绿裙子,外面的棉衣在进到茶楼后已经脱下,那一片浓艳的绿色在日光下,更衬得她的脸有一种清透的白。

很容易留下印记。

温敛伸手,如他所想的,捏了捏她的脸。他的声音和日光一样温柔,是最容易伪装的温柔。

“老板说,他允许了。”

他看见她一瞬间怔愣的表情,比那只不会说话的鹦鹉要可爱许多。所以温敛更温柔了一些,那捏动脸颊的动作成了轻柔的摩挲,像极了情侣之间缱绻亲昵的身体触碰。

迟穗手里的瓜子也落下去了,这几秒钟的时间真不知道做什么才好。

如温敛所想,她的脸上极容易留下痕迹,只不单是红痕,是一片红霞。手下的肌肤极滑嫩,让温敛想到了牛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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