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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宋(79)+番外

他们本是辽东的饥民,前些日子被人招募,说是要去抢一个海边的小镇,他们当然就来了,先前的半个月,他们都在附近的一个小岛训练,听说这是一个连城墙都没有的小地方时,他们还很激动,觉得一定能成。

但为了万无一失,他们还是派人潜入放火,准备趁乱攻镇,但没想到这里的乡军居然这么可怕,先那波箭矢就让他们顶不住了,四下逃散,反而慌不择路,被挨个擒拿。

他们说出这些事时,个个都心有余悸,在他们看来,能穿上铁甲,都应该是铁林军或者武官才有资格,这小小的镇子,怎么能如此不讲武德,穿上铁甲来杀他们这些饥寒交迫的小民……

韩七连夜写了报告,又命人加强警戒,然后抽了个空闲,隔着门报了个平安,便继续挨家挨户地巡逻,看看有没有什么漏网之鱼。

到第二天,正是大年初一,有些疲惫的镇民们纷纷出门,大家言语激动地提起昨晚的惊心动魄,一些人直接破口大骂,说那些放火的人是点了他们放在墙角的煤饼,虽然救火及时,用积雪覆盖便灭了火势,但还是损失不少。

他们还提起了昨天晚上的大战,几个换班下一来的士卒们被围观者献上茶水肉脯,骄傲地提起他们的人员伤亡简直可以忽略不计,那些乌合之众才被射了两波箭就没了战意,他们唯一的伤亡,就是一个士卒在黑夜里不小心摔倒,折了胳膊,其它的一些小伤,都可以忽略不计。

还有一些参加的士卒特别热闹地给旁人看他铠甲上的凹痕,声称这是自己的功勋。

镇民们十分感激他们的保护,纷纷拿出年货做为感谢,他们原本还嫌弃韩七每日纠察扰民事多,但现在看看,对方哪是事多,分明是有先见之明啊!感谢韩都头的救命之恩。

韩七和一干属下哪见过这种阵丈,被吹捧的骨头都轻了三两,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而镇上的主管王洋则是被惊到呆滞,他就搞不懂,大宋什么时候这么武德充沛了,居然二十多个巡逻乡军就敢直接冲百人的敌阵,难道不应该是的暂避敌锋,把其它乡军都集结了再大战一场吗?

韩七骄傲而不屑地告知王洋:“战场之上,机不可失,再者,我等是装备精良的铁甲军,若是这都不敢冲杀,岂不是贻笑大方?”

铁甲军素来都是军中主力,再说了,战场上可不单是比人多的地方,战马、战甲、士气、训练都是极重要的区别,他们这一战,简直是天时地利人和,是每个将领都梦寐以求的了。

王洋似懂非懂,但还是感谢了韩七等人,以前看着觉得这些军中刺头觉得桀骜,如今再看,只感觉到亲切,想来,是先前的自己太带偏见了。

果然,如老师所说,要实事求是,没有经历的事情,不能轻下定论。

……

羊毛镇遭到攻击的事情很快传到密州,宗泽和赵士程碰了个面,把事情讨论了一次,前者决定要为他们嘉奖请功,后者决定给他们重金奖赏之余,还应该多一点装备。

赵士程没想到这么早就有了海盗,那以后羊毛镇越来越大,肯定少不了觊觎之辈,那么,要不要在主要的路口,修一些大炮——嗯,这个暂时有难度,那就修一些投石机,投一些□□,应该是没问题的。

两人很快商定好了奖励,宗泽感慨一番后离去,他还要继续调查,究竟这袭击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

羊毛镇里,最近有一位年轻的客人特别低调。

郭药师最近可以说的深居简出,十二分的惶恐。

他是辽将高永昌的手下,这次的事情,高永昌十分重视,派了一位心腹家将负责此事,他们觉得辽国产羊,羊毛之利,当远强过宋国,这才派人前来,先是让他潜入镇中,收集消息,然后等匪兵攻入镇子,由他带领匪兵,里应外合,掠走这里的财富和工匠,成功退去,然后他们就可以从朝不保夕的饥民,变成高将军手下的精兵。

计划是那么的美好,但计划第一步就出了问题。

谁能想到,这么一个新修的、连城墙都没有小镇,居然有着带甲精兵,且个个战力不凡,箭术优秀,那些匪兵们,连大街都没走上去,就已经被杀得嗷嗷逃亡。

这种情况下,他哪还敢按计划出门,去给他们带路。

要知道,那夜里死去的匪徒们,都被割下首级,垒成一座京观放在路口,其中有一个,正是那位高将军倚重的心腹家将,那恐怖的景象,不但吓哭无数小孩,还让郭药师也阵阵胆寒。

听说这是西军的传统,所以这些乡军,其实都是从西军中抽调的精军么?

这真是太可惧了。

郭药师已经全然不敢去想什么立功的事情。

他只想快些回到船上,回到辽东,他在宋国没有户籍,若让宋人知道他是辽人探子,说不定便要成为材料,给那座京观添砖加瓦。

光是想想,这位年轻人就觉得不寒而栗。

可郭药师已经等了好几日了,先前送他过来的海船,却毫无踪影,仿佛从未出现过。

他的心情渐渐从期待、忐忑,最后变成了绝望。

是呢,一个普通的饥民探子,又怎么可能值得他们冒险呢,哪怕他观察细致,了解了很多消息,但这对一位将军而言,又有什么重要?

郭药师的钱已经见底,他不可能在客舍里待的太久。

进退两难。

嗯,其实也不是特别地难。

在他看来,打不过就加入,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这个镇子看起来,至少不会饿肚子,做些活计就能养活自己,岂不是比在辽东吃沙子要好?

他一向很机灵,就靠着这份随遇而安的机灵,他才能活下来,到现在。

……

韩七于是又见到了那位形迹可疑的青年。

对方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禀报。

韩七最近反复审问了那几个俘虏,如今听着他带着浓重口音汉话,心里便有了几分猜测,神色瞬间严肃起来,将他带到静室,开始审问。

但不用审,这位叫郭药的青年已经仔细地把其中的关窍一一说出。

“……小的就看那吴船主从高将军的家中出来,还让仆相送,想来相谈甚观,”他甚至还在其中补充了自己的猜测,“高将军是渤海国遗民,渤海国被契丹所灭后,王族一直都没弃过复国,想来,高将军是想用您这里方子,补充他的财力,方便将来趁机而起。”

“渤海国想要复国,契丹人便听之任之吗?”韩七疑惑地问。

“您有所不知,契丹与宋国不同,他们,是宫帐制……”郭药师组织了一下语言,才继续道,“契丹人追逐水草而居,政事都在帐篷里过问,每个王上都有自己的宫帐,前王的宫帐宫帐治下的近卫、土地都可以保留下来,所以,契丹国内,有很多这样的以宫帐为核心的部族,契丹王族只是其中最势大的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