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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宋(519)+番外

他们已经在这里安身立命, 一个又一个的城镇像是雨后春笋一样出现。

秋风萧瑟, 梁红玉一身戎装, 带着一队骑兵来到了辽泽城附近的王子镇, 如今这已经是辽泽城附近百里规模最大的城镇了。

她不由得有些感慨,从最开始那两年,这里只是路边草市,随后两年,变成了到每月两次的集市所在。

再过一年,便有那么几个茶水铺子出现在被踩平的路口,再到后来,就有了横七竖八不少宅子,再再后来,大宋的那些个王子王孙在这里站稳了脚跟,开设书院画院,这里便渐渐成了辽东的文教之地。

她走到镇上典吏之处,拿出了辽东的调令,要从镇上的府库里直接调运一万石大米。

这些大米会被她看守着,运到前线。

验证文书手续、安排送货都需要一点时间,梁红玉便在门外等着。

而这时,还有络绎不绝的农人们推着板车,送来稻谷,进入其中缴纳粮税。

“梁将军!”有熟悉的农夫看到她,热情地和她打着招呼,“又来运粮了?”

梁红玉微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梁将军,咱们这些粮税都是拿去打金人了吧?”又有一名农夫热情道,“那我可要多交两斗!”

梁红玉笑了笑,依旧没有回答。

“梁将军,咱能去你手下当兵么?”一名年轻人鼓起勇气,坚定地问。

梁红玉笑了笑:“我只是一名偏将,你要参军,当去常胜军报名才是。”

那年轻人涨红了脸:“我身高差了两分,进不了常胜军……”

梁红玉微笑有一点点僵:“这,只要能举一百斤,也能入军。”

年轻人脸更红了:“这、也要差上那么十来斤。”

梁红玉奇怪道:“兵战凶危,你这又是何必?”

年轻人小声道:“家中老父想去参军,说是要报陈使相的大恩,要去参军,如今辽东一户只许报一人,若我去了,他便去不了了!”

“孝心可嘉,”梁红玉赞道,“你是哪里人?”

“我生在咸平,就是辽阳城北边的地方,离通州不远,”年轻人腼腆地抓了抓头发,“那时候辽国还在呢,咸州失守,爹爹带着一家人逃难到此。当时家中爷爷尚在,辽国不给救济,陈使相当时调用了军粮,和我们同吃稀粥,才熬过去。”

“阿爷当时入了军中,还给使相献了一张羊毛披风,使相只用私印盖了一下,以示收下了,”年轻人有些激动地比划了一下,“那披风还在家里供着呢。”

梁红玉很欣赏他的一腔热诚,但还是拒绝了他。

年轻人失落极了。

而这时,粮食民夫都已经通过调动,她便站起身,要去亲自盯着。

辽东要取金国的事情,在这里极得民心。

这些年,辽东百姓最大的敌人就是金国,女真部族常常小股南下掠劫,辽东百姓深受其害,不得不结坞堡、设乡军,这些都是要耽误大量农时的事情。

梁红玉就是靠着带领乡军抗击金军而成名,以一女子之身成为常胜军中唯一的女将。

可惜这次筑城,主力是岳飞部。

但,没关系,等筑城之后,宋金必然还有一战。

若是她能在灭金的途中立下大功,便能洗刷父兄的罪责,恢复梁家的荣誉。

……

东京城,赵士程正在设宴。

这是他为弟弟赵士梓准备的饯行宴。

就在上个月,他封弟弟为南海王,封地在后世菲利宾岛上,那里已经有了大约三千多顷新开垦的种植园,没有编户齐民,他的弟弟会带上一千水师部队,驻扎在那里的一个天然良港中。

同时,他还准备将南洋的诸多个群岛统设一路,名为南海路,其中每个岛就是一个州治,算是给大宋人数惊人的选官们一条新的出路。

南洋诸岛可不像西北西南那些要贴钱经营的地方,那里的棕油和甘蔗都是高附加值的产业,将来等橡胶树过来了,东南亚就会是经济作物的宝地,能在大宋国库里占据相当高的分量。

为了这些产业,保持一支强大的海上舰队是符合国家利益的,把南海变成内海后,当然也就不用担心航海业发展缓慢了——事实上,自从棕油和甘蔗在大宋畅销后,大宋的海运发展可以说是一日千里,只要来回三五次,就能赚到一艘大海船的钱,后边赚的,说是白捡也不为过。

而南海路的第一任宣抚使,赵士程已经有了人选。

那就是,如今南越国的国相,已经把南越弄得天怒人怨的胡铨、胡大人。

如今是九月,八弟动身南下,到达广州,怎么也要到二月,到时正好避开风季,前去封地就藩,而他去了,胡铨那边,差不多也结束了。

-

同一时间,南越国。

南越国国主李阳焕正带着文武百官进香,祈求佛祖保佑。

这并不奇怪,李朝和大理国一样,开国君主就是一位僧侣,建国后便将佛教立为国教,历代君主都有出家为僧的惯例。

在南越国,常封高僧为国师,国师的责任,也不只是为国家祈福,而是真正参与国家大事,同时也享受着国家封赐的土地。

当今南越国主只有十五岁,却是有名的佛赐子,精于佛法,他的继位也得到国师的大力支持,在他的影响下,南越国如今正在大兴土木,修筑佛寺。

不仅如此,这位国主因为不是上任皇帝的亲子,而是过继而来侄儿,所以想把自己的亲父亲追封为国主,为此,和国内的臣子们争论不休,和太后的矛盾几乎摆到明面上。

胡铨则成了太后和皇帝同时拉拢的对象。

如今的胡铨早就已经不是当初被人欺负的人质了,他是手握下龙湾港口,手下有三千多的士卒,工坊的产业极多,又深受先皇重用,用工坊的利益几乎绑架了南越国所有阶级。

胡铨表面上维持着谏言规劝的角色,私下里悄悄支持着皇帝乱来,任由他挥霍国库,寻仙问药,求神拜佛,还要求全国上下贡献美女充实后宫。

但他那身子骨,胡铨觉得怕是要不了多少年,就要驾鹤而去了。

这两年,因为皇帝无心政事,国中大权一部分落在胡太后手中,一部分为佛教所把持,而南越儒家的那一派,则聚集在胡铨身边。

毕竟,论起经学,胡铨只用一只手就可以暴打越南本地士子。

因为这些年都没有战事,修佛寺的钱,大多是胡铨从军费中克扣而来。

这种情况的直接结果,就是强大的南越军队在这几年飞速堕落,当年那凶悍善战,一统南越南方占城国的大军,如今已经凋零得不成样子。

不仅如此,佛教与本地士子的矛盾也越发多了。

佛室占据土地、人口,而自从南越国开科取士后,一些底层家族也登上了朝廷中枢,他们的利益自然要被佛门影响。

胡太后也不愿意皇帝太过崇信佛教,倒不是为了国家,而是国师为了支持皇帝,并不站在她这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