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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宋(470)+番外

赵士程表扬了这位老臣的忠心,目光一转,正准备再点一个名。

没想到种师中这一句话,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立刻便又有一人上前,禀报自家有良田,不但愿意配合清查,官家心怀天下,他十分钦佩,愿意捐出一百顷做为官田,以做支持!

一百顷可不是一个小数字,赵士程高兴地表扬了他,但同时让他不要勉强,捐田不必,好好交税便是最大的支持。

这下朝上便成了一个请愿大会,一个个京畿路的有田的官员们立刻卷了起来,愿意捐的数额也开始飞快上涨,从一百到两百再到两千,到后边愿意捐全部身家的也纷纷出现。

赵士程听得头疼,挥手止住他们这如团建一般的活动:“行了,后边再说捐田的,我可都连前边的一起当真了。”

瞬间,准备继续说话的官吏们哑了火,他们说自己捐便罢了,要是让前边吹牛的也一起兑现,那可就是犯众怒了。

如赵士程所料,至少表面上,朝廷的官员们都表现得十分支持,剩下的,便要看宗泽去操作了,他毕竟居于深宫,每天有处理不完的国家大事,不可能时时盯着。

好在,老宗是他遇到过最有执行力的项目经理,自己需要做的是在官场上给提供足够的支持,剩下的事情,可以充分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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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泽入相后,自然需要提拔一些能用的臣子,这些人是不缺的,以他如今的地位,只要他点点头,便有成千上万的选人到他面前争取机会,在职的也不会少。

赵士程看他选中的人,皆是能吏,便不再追问。

在田赋改革的同时,他又悄悄颁布了另外一项法令——天下胥吏,可以参考神霄院等的杂科。

这个消息刊登在大小报纸上,并不显眼,朝廷中有许多臣子还是按例提出了反对意见。

要知道,吏员只是官府中的收税跑腿的杂役,按理,杂科考来的进士也是能当官的,而按理,胥吏按理是不能当官,更不能考杂科的。

太宗年间,有小吏参加了杂科中的周易,以第一名取士,当时的皇帝赵光义大怒,说,科举之设,是为得名士之流也,岂容走吏冒进,窃取功名?

随后剥夺了这位小吏的功名,严厉警告后,并下令严禁吏员参加科举。

如今皇帝这个法令,明显是违背祖宗的规定的。

但……

如今大家都在绞尽脑汁处理田赋的事情,实在没有太多精力分给这小吏们,再说了,只是算术之类的杂科,于是众臣惯例上书一番后,便将此事抛之脑后了。

赵士程对此十分欣喜。

李凝有些不解,悄悄问道:“官家,为什么允许小吏参加杂科便那么开心呢,杂科有什么重要的?”

“杂科,才是民生之本,自然是重要的。”赵士程微笑道,“经义文章,无数读书人皓首穷经,但吏员代代相传,家中虽可供读书,却无法科考,如今我开了口子,便是给杂科汇入新血。”

等过些年,正科和杂科,怕是要转换过来呢。

第332章 好好干

八月十五, 钱塘大潮。

数米高的潮水上,整个江南水性最好的弄潮儿们赤着胳膊,高举旗杆, 借潮势踩水而上,保大旗不湿。

两岸观潮者众, 处处可见欢呼之声。每年大潮, 都是钱塘盛事,今年, 除去本就有的弄潮表演,还额外增加了水师演练, 新建的海船借水势而起, 在湍急的潮水中迎水来去, 相互之间险之又险地擦身而过。

岸边的观众们呼喊得嗓子都哑了。

商人大户,甚至是有点闲钱小民, 都争相将钱财送到打赏弄潮儿们的银箱之中。

盛典过后, 弄潮的渔家子们去领赏赐——大潮之中, 一个不慎便是身死之局,但赏金也极为可观, 尤其是在最近这几年,赏金看涨之外,还有录入水师的机会。

尤其是今年格外不同, 朝廷准备组建东海水师,他们这些弄潮儿将有可能被录为东海水师的下海教官,对于清贫且困苦的渔家子来说, 这简直是一步登天的机会, 为了这次弄潮, 他们都使尽了浑身解数。

以至于筹备水师的官吏在看到他们手中大旗时, 一时分不清哪个更厉害。

一滴没沾是不可能的,但也仅仅只是有些湿润而已,并未全湿透,在海风之下,连水痕都看不到多少。

于是不得不重新比了水中速度,终于挑选出四名优秀的水师教头。

弄潮儿中,有一名年轻人拿了最多的赏钱,却没有参加比试,不是他不想去,而是他生来便是个哑巴,本也不能去水师当教头。

哑六拿到赏钱足有一百余贯,他黝黑的脸上露出笑意,这代表着他可以把自家的打鱼的小船换成一艘跑漕运的小货船。

如今,江南一带最赚钱的便是运货,两浙路金华县已经全是织户,江西铅山矿场的十余万矿工,景德镇的瓷器价廉物美,太湖沿岸玻璃工坊已经成为杭州府最大的建筑。

他只需要有一条送货的小船,就能跟着浩浩荡荡的船队,花不多的钱,挂在一只巨轮拖船的后方,沿着江南密布的河网,将玻璃、陶瓷、丝绸、运到杭州,贩卖给那些朱罗、大食来的海外巨船,便能赚到足够一家生活的米粮,甚至能多为家人准备几件衣衫,打上一壶豆油。

他将沉重的铜钱背在背篓中,幸福的重量将他的背脊压弯,和他妻儿一起,走上自家的居住生活的渔船。

就在这时,他的妻子悄悄扯住他的衣袖:“当家的,这钱便先莫要买新船了吧。”

他疑惑地皱起眉。

“我刚刚听到,城东有不少土地要出售,平时十贯一亩的上等水田,如今只要九贯!”他的妻子激动地道,“咱们要是买上十亩地,那家里可就安稳了!”

渔家生活并不幸福,出海打渔人,几乎就没有善终,大多都是一去不回,收入也不丰厚,农人不同,别的不说,有了地,那就有了安稳。

哑六看着妻子激动的目光,思考了一下,终是摇头,比划示意要买货船。

“要什么货船啊!”他的妻子急道,“货船能用多少年,这地可是能传家的!”

哑六还是摇头,他毕生的愿望,就是有一艘好船,他是渔家子,本也不会种地,更不喜欢种地,他甚至还想跟着大船南下,去夷州岛上看那里的筑起的新城。

他的妻子十分的生气,不愿再和他说话。

小船缓缓划过一处小镇,河边的小镇以河为街,每家门前,都是一处石砌而成的小小码头。

却见在街前起了一座白墙,有人正拿着刷子,给墙涂上白灰。

“这是什么?”哑六的儿子好奇地问码头边的洗衣的妇人。

“这是公告牌。”洗衣的妇人笑着答道,“是朝廷立的,陛下的旨意,说是每乡每镇都得有,平日要将朝廷新规公告于此,平日还会派人来巡查的。”

哑六也好奇地看着那面白墙,不过上边什么都没有,便是有,他也不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