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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宋(377)+番外

这个年节, 在宴请诸国使臣这事上出了一点问题。

按规矩,辽国和高丽两国的使者, 是由皇帝单独宴请, 因为这两个国家和大宋联系最为紧密。

但今年,金国使者上书皇帝,称辽国将灭于金国之手, 希望把辽国使者的位置撤下,换金国上去,这样才是德配其位, 希望大宋皇帝考虑一下。

虽然大宋皇帝在考虑之后拒绝了这事, 但辽国使者被这样的当众打脸,几乎立刻就和金国使者打了起来, 场面十分激烈, 以至于新年第一天双方都见了血,更惨的是,前者还惨败于后者。

这事很快登上了各大小报的头条, 在娱乐匮乏的年代, 加上过年大家都有空闲,认字率特别高的东京市民们对这事展开了一场大规模的讨论。

“唇亡齿寒论”和“落井下石论”打得难解难分,前者说辽国亡了就是大宋了, 后者说辽国几年时间就沦落到这种地步, 那这个唇就是纸糊的,亡不亡这牙齿都会寒。

赵士程很喜欢这样的大讨论, 专门让人匿名发了些稿子, 在两边煽风点火, 还让人做了几期专题, 把女真起事到的辽国如今的境况全书于纸上, 也算是给国民长长见识。

天气稍微暖和,他又收到辽东的来信。

陈行舟告诉赵士程,辽国如今的情况很不好。

按理,冬季不利于行军,可是金国这个冬季却没有闲着,他们以三五千一支的小股部队,四处出征,所到郡县,辽国官军无不望风而降。

辽国的奚王还诈降然后大军围困金军,却反被金军大败。金军如今一路向西,已经打穿中京,前去西京,以他们的速度,估计几个月时间就要打通西京,夺取朔州大同,请师尊万万小心……

赵士程看完书信,微微叹息。

果然,还是开始了,金人一但越过了大兴安岭,东边便是辽阔的内蒙古戈壁草原,现在那里叫漠南,辽国曾经的龙兴之地。

这个地方没有一点险关可守,金人的骑兵几乎可以说是来去无阻。

所以,必须加强朔州的防御,绝对不能让金人借朔州的飞狐道攻打燕京,否则辽国这小朝廷,就真的要凉。

历史上,朔州被金人十天就打下来了,不但打下来了,还把朔州的老弱驱赶到太原阵前,支援太原的朔州军看亲人就在眼前,当场哗变——朔州与辽国接壤,两边一起躺平百余年,说不堪一击都是轻的。

赵士程盘算着手中的士卒战力,新军还在训练,只能依赖西军了,种师道的种家军和金人比起来水是水了点,但比河北诸军,还是要强很多的。

另外守城的话,张孝纯和王禀都是守城的名人,把他们支到山西去,绝对错不了。

就是要小心,不要像历史上那样,被金人围点打援,把大宋能动弹的军队基本全送掉了。

虽然在赵士程的计划里,这些旧军肯定挡不住金军,但他们的失败速度,关系到的是新军能训练出多少,关系到大宋的战线。

罢了,先派人过去,把那边工事修缮一下,否则等金军过来,就太晚了。

好在辽国朋友们这次带来的钱还有不少,应该够了。

……

新年过后,天气回暖,赵士程规划的小铁路也提上了日程。

汴河是京杭大运河的一部分,从江南连通东京城,是每年供应的粮食、布匹等大综货物最便捷的通道,自然也承担着最大的压力。

铁路可以有效缓解这种压力。

这年头没有蒸汽轮机,自然也就没有火车头,铁路上的货箱是用牛马来拉,甚至枕木的距离,都是按牲口的步幅长短确定的。

从太原调来的专业轨道修筑人员,相比需要上上下下的矿坑轨道,陈留到东京城的这条铁轨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大工程,几乎召集太原城所有的轨道工人。

同时,各种规格的铁制件也开始向铁坊下单,这种货量一家肯定是吃不下的,招标会上,有七家铁坊中标,当时他们欢呼声几乎要掀掉屋顶。

而这项工程,能拉动上下游的铁坊、铁矿、煤矿、交通等上下游产业,也上了各大小报的头条,京城人都在热烈地讨论这得花多少铁、能不能扛一截走等问题。

赵士程给铁路设下的各种规定与法律也随着一起扩散开来,做为法制宣传。

不过他有预感,这件事情,或许不会那么简单就完事。

因为,这条铁路,目前面临着基建永远避不开的痛——拆迁。

大宋的上层消息就像个筛子一样,他和手下才刚刚确定这个计划,沿途的地价就应声上涨,听说很多大户都在筹集资金,想把沿途五十里路的地皮都买下来。

这些人真是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难道是觉得他做为大BOSS的功绩还不够恐怖?想再来给他刷刷业绩?

那他可是不会客气的啊!

……

天气转暖,京城的各家书铺也热闹起来。以往,因为制板困难,书铺的各种画本十分昂贵,而如今,因着油印的推广,画本的成本直线下降,甚至许多小报上的,都开始配一些简易插图。

白氏在清晨走入一家印画坊,与管事姑娘笑着打了招呼,便坐到一处画架旁,拿出一张蜡纸,铺平之后,放在画架的大玻璃上。

这是慈恩所治下的印坊,管事的都是些姑娘,洒扫的也是些孤寡弱小,这个管事姑娘也是一位大官家的姑娘。

画架很像绣棚,区别就是绷着的不是布,而是一块有两尺长的平整大玻璃,将原稿放在下方,就能很方便地描画,而不损原稿。

做好准备后,白氏洗干净手,去找管事要今天的画稿。

管事姑娘小心地拿出一张线稿,叮嘱道:“小心些,这可是找画院里的先生重金订下的画,如今咱们的余钱很紧张。”

白氏笑着应了一声,看了一眼画上的图,不由得皱眉:“这、这画的是什么啊?”

“这是接生图啊,”管事姑娘随意地道,“这你都看不出来?”

白氏羞红了脸:“这、女儿家家的,咋能画这东西呢?多臊人啊。”

“绵延子嗣,有什么好臊人的,”管事姑娘小心翻看着手上的稿子,“少乱想,这可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图,这是给乡野里的接生婆分发的东西。”

白氏一怔。

“陈大夫说,乡野稳婆遇事善用土法,但有些法子有用,有些却有害,”那姑娘认真道,“她说好这些年接生了许多妇人,专门编写了这本画册,将许多急救的法子和需注意的事项用图绘出来,给那些稳婆观看,她们哪怕能多救活一个,也是善事。”

白氏不由得眼睛一红,低声道:“如此么,对不住,是妾身无知了。”

这可不是善事么?孩子多贵重啊,她当年就是怀胎时孩子没了,伤了身子,这么多年来,也没给老韩家留个子嗣。

对面的姑娘笑了笑:“没事了,快去抄绘吧。”

白氏应了一声,拿着稿子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