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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宋(249)+番外

他还得让张荣帮帮忙。

……

十月,郓州,梁山水泊。

初冬的小雪夹杂着雨水,纷纷扬扬地散落在枯黄凋零的大地上。

张荣乘着吃水颇深的大船,停靠在水寨的码头。

这是一处用河粘合茭草堆积为墙的水寨,其中有许多的土墙堆砌的矮房,用苇草为盖,还有一条百米长街,不少摊贩在狭窄的街道上吆喝着卖货。

张荣的才一上码头,立刻有十数个健壮的汉子迎了过来,对着那货船伸长的脖颈:“老大,你这次又带了什么好货?”

张荣神秘一笑,伸手从船头拿出一张黑乎乎毛毡,在众人面前一扬。

“油毛毡啊!”顿时,周围的汉子欢呼起来,直接将张荣挤开,纷纷涌到船上,对着这黑色毛毡一阵翻看。

“真的是新镇的毛毡,还有记号呢!”

“好东西啊好东西,我定两张,家里房顶盖一张,还要给我阿弟家带一张,下次遇到漏雨,便不用婆娘在雨天床上哄孩子了!”

“我家那船蓬也能盖一张,便不怕漏了……”

张荣笑了笑,在一边看着,这油毛毡是新镇新出的货品,用梳毛的废料做成毛毡,然后浸在一种叫沥青的东西里,上边覆盖了一层细砂,沉,但在防水上有奇效,比瓦还有用,极为适合他们这些水上人家,但他居然买不到,为此,他亲自去了新镇,费了好一番力气,才从听说是给“陈师兄”的货额里虎口夺食。

有了这个,便不必在屋顶上盖厚厚的干草,不但易漏雨生草,还得经常整理,免得腐坏。

不过……

他多看了几眼水寨,皱起眉头:“怎么才几日工夫,水寨里便多了那么多生面孔?”

“西城所的杨太监最近身体不好,新来的太监比前任还狠,”旁边的一位水寨兄弟无奈道,“那杨太监,至少还是打着契书的名义收刮土地,这个李彦可不得了,看上良田,便直接夺走,前些天,他竟然将鲁山县的田契都收缴了,当着契主的面,将田契烧了,说这些田都是公田!”

张荣倒吸了一口冷气:“可变成了官田,那便不用交田赋,他敢冒这险么?”

“怎么会不交,”那汉子恨恨道,“鲁山县要交的田赋,都摊派到临县去了,好多乡人过不下去,有些粮食的,便去了新镇和密州,有点门道的,便来咱们水寨讨口饭吃。”

张荣长长叹息了一声:“行了,我知晓了,先去拿毛毡吧。”

那汉子踌躇了一下,小声道:“那些来人里,有些好手,咱们要不要收些人手?上次打朝廷乡兵,咱们损失了十来个弟兄呢。”

张荣略一思索:“可以,但需得把话说在前头,咱们水寨不会烧杀抢掠,若是做不到,咱可是就地正法的。”

“嗨,哥哥啊!”那汉子不由得捶了下掌,“您是不知道您如今在这郓州济州的威名,咱们师心寨秋毫无犯的名声,不知道让多少英雄豪杰佩服,你只抢官府,从不动庶民,敢来咱们水寨的,当然不是那种想发财的。”

张荣这才点头:“准备一下,过几日,咱们去抢西城所。”

那汉子不由一呆,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要过年了,总得让寨子里家眷们吃些好的,”张荣漫不经心地道,“西城所那些畜生,当然要受点教训,放心,只要咱们还是‘匪’,朝廷不会派大军过来。有咱们替天行道,这京东河北才能喘一口气。”

那汉子点头称是,眼中满是钦佩,同时忍不住盘算这波能赚多少。

张荣则是看向远方,思考着这一次完成任务的话,师尊可别再用油毡打发他了,火枪才是他需要的……

-

辽阳,十月,冬季的到来,让金人暂时偃旗息鼓,整个东北,都进入了沉寂状态。

大雪纷飞,辽阳城里小火炉上,开水滚滚,陈行舟取滚水,给自己泡了一壶茶,茶叶是师尊让人给他带来的,听说是从武夷山上找的茶树,滚水泡上好几次都有余香,是他最喜欢的茶了。

茶百戏之类的玩意,对他来说太麻烦,还是这种只用滚水冲泡的青茶最合他口味。

翻开师父的信,陈行舟伸手摸着下巴,思考着完成方式。

这信上的要求也能算是要求?想打败金人他不是很有把握,但想要输给金人的话,根本没有难度好吧?

甚至于,陈行舟已经思考着要不要帮金人一个小忙,让一小波金军打入燕京,让大宋军臣好好看看,辽国是何等岌岌可危。

如果辽国危险,一定会有大量辽人逃往自己治下,增强他的实力。

若是大宋皇帝真的御驾亲征,那就是自己展现本事的时候了,师父完全可以放心,不会有人找到一点和他有关的联系。

他师尊,将来将治理天下,必然是清清白白的。

谁要说不是,他就去说服谁。

第173章 居然这么容易

十月, 雪后的夜空,明月高悬。

张荣让六十多个好手, 趁着水泊还未封冻, 驾着二十艘小船,顺着济水东去,悄悄到了下游的郓州的一处小城。

深秋初冬, 万物枯折, 水边的芦苇大多倾倒,飞鸟南去,只剩下一些小麻雀还在枝头吵闹。

这里是须城, 前些日子,西城所在新任副手李彦的带领下, 在京东两路中挨个括田,所到之处,无数农人失去田产屋宅,沦为佃户, 很多人绝望之下, 自缢于路边, 有人收敛的, 大多以苇席包裹下葬, 无人收敛的, 便挂在枝头,生生干枯。

张荣知道,没了李彦, 西城所不会消失, 朝廷里有很多太监, 总有不怕死的, 愿意出来博得富贵。

但,总要有人来做。

月亮的微弱的光芒下,小船靠岸,五十多个大汉拿起刀,背起弩,戴上面罩,悄然行走在阴暗的田陇间。

他们都是渔家出身,常年以鱼为食,最大的好处,便是眼睛明亮,在黑夜之中,只要借着月光,无需要火把,便能行动如常。

很快,一处驿站的轮廓便出现在远方,那是李彦等人清查田亩暂时征用的休息之所,是他们早就打听摸熟的地方。

张荣打了手势,身后义军们立刻分为两波,堵住前后出口,随后,便是简单地破门而入。

好手们两人抬一人,翻过院墙,飞快打开大门,随后便传来巡逻护卫的惊呼:“什么人?”

但下一秒,他便再也发不出声音。

这是一场很简单的杀戮,没有怜悯,没有迟疑,见人便出刀,惨叫和怒吼充斥在其中,震天作响。

周围的宅院却鸦雀无声,仅有几个亮了灯光的住家,也急忙吹灭烛火,拿起家里的武器,守在门口窗前,大气也不也多喘。

有的些胆大的,会开一条门缝,发现声音是从西城所驻守那块地方传来时,不少人都露出了痛快之意,一些想要摸黑出去求援的,也纷纷止步。

那喊杀声响了快一个时辰,便渐渐消弭下去。

在屋中紧张的人们,却在这时听到一个惨叫:“好汉饶命,下官只是奉命行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