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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宋(230)+番外

阿沃大声道:“我愿意!”

皇帝逗他道:“你来本朝数月,就不留恋此地繁华么?”

阿沃认真道:“我族反抗辽国,正是生死存亡之时,岂能独自在异国享受,若陛下愿意助我族反辽,我族大事可成,那我便是身担重任,更不能留下了,只是,希望、希望……”

皇帝看他吞吞吐吐,不由笑了起来:“你想做甚?”

阿沃做忐忑状:“陛下您的国人太富有了,但我的族人却十分贫穷,希望您给我族一些盐,让我们回去宣扬您的恩德!”

这话可真是搔到了画宗的痒处,他大笑道:“原来是这点小事,这一点盐能起多大用处,你还想要什么?”

阿沃大着胆子道:“什么,什么都可以说么?”

“君无戏言!”

于是阿沃说了一长串的东西,从盐到酒到书到布到药,把一个乡下人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表现的淋漓尽致,并且在言谈中句句不离繁华富庶几字,让皇帝过足了天朝上国的瘾。

等问得差不多了,皇帝让阿沃退下,这时,才看向一边沉默不语许久的中年文士:“如何,可是女真人?”

赵良嗣面露喜色,点头道:“是女真人,听他口音打扮,又是辽东所俘买来,是完颜部无疑。恭喜陛下,这联盟有望了。”

他心中喜悦,一旦联金灭辽势成,必然会让他这个辽国降臣在大宋站稳脚跟,到时,荣华富贵皆得,他从辽国过来进行的计划,就真的成了。

皇帝也不由抚掌:“不错,正是天助我大宋,收回燕云啊。”

这是太祖太宗都没能做到的功业,若他做成了,将来怎么也能封个“世宗”吧?

……

离开宫廷的阿沃没有再回到赵士程那里,他被安排到四方馆,这是大宋接待使节的地方,享受着优厚的待遇。

但阿沃却是静静地喝着酒,思考着今天的见闻。

那些大宋官员,都和辽国的官吏相似,散发着腐臭的气息,让人心烦。

他带回的宋国的盟书,可以暂时弥补这半年来在战场上的空缺,但……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腿,那里少了很大一块肉,按大夫的说法,有一根筋断掉了,将来走路都会一瘸一拐。

不能再骑马了,那如何上战场,将来,他在部族里,还能有继位的可能么?

心里的凉意蔓延,他的母亲斐满氏,是父亲最敬重的妻子与谋士,他在最开始,也一直立下大功,建国之后,父亲已经有意按子嗣继承的形式,传位,而不是再如部族那样,兄终弟继。

他的将来,在哪里呢?

带着这样的想法,他在思考很久后,沉沉睡去。 接下来的时间,他没有见到那位朋友,他知道的,赵士程说过,一旦他是使臣了,作为宗室的他,就不能再与自己接触了,叫做避嫌。 就这样,朝廷又有各种安排,过了十几日后,他跟着使臣的队伍,踏上了海路,这次只是一次探路,没有国书,只是带了皇帝的亲笔信,等正式接触后,才会开始派新的使臣。 阿沃并不太关注,有他在,这个结盟一定是可以达成的。 他以为离开时,朋友会再来见他,可一直到出城,也没有见到那位朋友。 在遗憾中,一位卫士将一个包袱送给了他:“这是一位公子让我送你的,他说是礼物,希望你一路顺风。” 阿沃将沉甸甸的包袱打开,发现是一套很奇怪的铁架子,里边还配了一幅图纸。 他眼睛顿时一亮。

那是一套可以穿在腿上的铁勾,带着螺旋的铁丝,有了这个,他可以很轻松地使上力,还可以把腿勾在马蹬上。

有了这个,他又可以上战场了!

一时间,无数的喜悦溢出心底,想着这些日子学到的东西,他再也没有了迷茫。

“等我打败大辽,再来报答你!”心里这样想着,阿沃美滋滋地打开下一层,发现是一只灰色的鸽子。

“用来吃的么?”他好奇地想着,打开笼子下的信。

第159章 人心难

九月, 太原城外西南边正驻扎着一支看着就很威武、足有三百人的兵卒。

而太原城的东南边,也驻扎着一支精兵,双方剑拔弩张, 每每在操练时遇到,似乎都想冲上去给对方一个厉害瞧瞧。

又是清晨, 汾河上载满碳石的小船正络绎不绝地开进一条人工小河的码头, 立即便有力夫将船上的一筐筐碳石挑上板车,给小船一个带着编号的牌子, 让船夫快点开走。

远方,巨大的高炉冒着白烟,像一道冲破天空的旗帜, 成为这里最亮眼的风景。

一名身着戎装的青年牵着骏马,从军营中走出,牵马漫步在繁忙的河岸边。

抬头,便看见一件件铸造好的铁器用麻绳打上结, 毫无珍惜地被丢上货船。

其中除去常见锄、犁、镰外, 还有一种很新奇的大铁锅, 内径足有三尺, 能放得下一个小孩儿。

看到铁器被直接从码头推到船上,咚地一声,砸得小船上下浮沉, 一位船老大顿时露出了肉痛的表情:“你们倒是轻点啊,知道我排这二十口铁锅排了多久么?”

码头上力夫顿时都露出嘲笑的神情, 有人笑道:“行了,速速离开, 我们还有货要下呢。”

那青年看到旁边有一个排队的小船正等着, 不由问道:“这么多铁锅, 是要卖到何处?”

一名船夫随意道:“哪里不能卖,辽国、西夏、东京、还有海外,都争着抢着要呢。”

“不错,听说铁锅做出来的菜,鲜美至极,以前只有王公贵族才能用得起,如今一贯便能买上一口,拿去做儿女陪嫁,那在婆家可露脸了。”

这开了个话头子,排队无聊的船夫们纷纷说了起来,铁锅热得快,好清洗,不沾油,一次能煮上一大家子人的饭食,省柴禾,烧水、做饭都比陶锅方便,修一口灶,一口锅就能用上许多年,便是很多贫家,都愿意多攒些钱卖一口。

还有人提起西夏和辽国,那可不得了,听说这两国百姓也十分喜欢铁锅,尤其是牧民,对携带方便,不易碎裂变形的铁锅爱不释手,听说一口铁锅在草原之上,能换二十只羊呢。

有人还提起江南,那里也急需铁锅,虽然江南富庶,那里的人不差铁锅,可那里大食海商们却愿意大量购买,甚至比丝绸还喜欢。

青年看了一眼那铁锅,却忍不住叹息一声:“如此好铁,却用来铸锅了。”

一时间,众人都多看了他几眼,看到了身上的铠甲,又悄悄移开目光,掩住眸里嫌弃。

“你懂什么,人心富足,才能有更多交易,换来更多生产更多钢铁力量。”一个声音在青年身后响起。

“刘锜,你就学了一点三脚猫的东西,也来教训我?”青年回头,冷漠地看着这个比他要小三五岁的少年将领。

“种公子息怒,”刘锜微笑着点头,“只是略做探讨罢了,都是为国征战,能者为先,何分大小呢?”

种彦崇抱胸转身,看着这个自己外甥的妻弟,倒也没和他扯辈分,而是冷淡道:“秦风路何其遥远,隔着永兴军,何必呢?拿到火器,你们父子也保不住,还派三百精兵来送,怕是到不了会州,就连人带物,让人端去,徒惹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