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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宋(136)+番外

赵仲湜还主动给对方介绍起了自己的儿子,被对方一番夸赞,这人叫蔡安,是本地提举市舶司,主管着整个密州甚至北方诸路的海运,包括三个市舶务和七个市舶场,自称是为朝廷开源。

两人并没有直接聊什么钱权交易,而是一番叙旧后,这位提举将赵家父子带去博买处,看各种朝廷专营的物资,宝石香料珊瑚犀角象牙都是应有尽有。

赵仲湜随便挑选了一件看得过眼的珊瑚手串,算是意思一下,便和这位蔡提取说起了希望收拢一只商队为他所用。

“巨源兄想做回易?”蔡安摸了摸胡须,“这倒不难,只是这回易风险不低,稍有不慎,便是倾家荡产,你又何必掺这浑水?”

赵仲湜微笑道:“这不是最近闲来无事,又想起了年轻时候,也算是了个心结吧。”

蔡安哈哈一笑,大包大揽道:“此事容易,本朝回易都是靠得沿海船户,都是另编的户籍。这名单我给你找找,你自己选合适之人便可,只是不可太过,若是影响了岁入,小弟可不好给蔡相公交待。”

“哈,”赵仲湜笑道,“平宁误会了,这事,我准备让我儿士程来做。”

蔡安一呆,不由疑惑地看了小孩一眼:“巨源兄,您这不会是来消遣我的吧?”

赵仲湜傲然道:“你有所不知,我这孩儿是天生的经商奇才,自然得从小培养,他得花多少钱,我给便是了。”

蔡安不由笑了起来:“既然如此,那等会我便让勾当公事去招待小公子,你我许久不见,不如试试下边新送的鲜鱼。”

赵仲湜笑了笑,摇头道:“那就不必了,这几日肠胃不适,吃不得寒凉,来虎头,谢过的蔡提举,以后你若有事,便可来寻他了。”

赵士程奶声奶气地谢了这位大官。

这时,有小吏前来蔡安耳边耳语一句,后者温和点头,道:“巨源兄,这大食新来了商船,说是公凭丢失,我得先去处理……”

赵仲湜当然听懂了,温和地与他告辞,牵着小孩走了。

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蔡安轻哼了一声。

就算他的靠山蔡相暂时失势,也轮不到一个闲散宗室拿捏取笑。

更何况,如今蔡相失势,闲赋在家,若是他能寻得奇珍,助蔡相复位,那又岂只是一个五品的提举,说不得便能如梁子美好般,连升数级,直入中枢。

再说,官家准备派遣使前往高丽,已诏令船坞造了两艘巨舰,一艘命名为“鼎新利涉怀元康济神舟”,一艘命名为“循流安逸通济神舟”,皆是六千料大船,比如今最大的客舟都要大三倍,两舟耗费近百万贯,五处市舶司都得筹集钱款,他可没时间给那赵仲湜带孩子。

“提举,那蒲氏船商愿意认捐三千贯,就不愿多出了。”旁边有小吏苦着脸出言,打断了他的思路。

蔡安冷笑一声:“这些番邦商人,真是不知好歹,不感天恩,去,查他们私入港口的证据,查出来,便给我关入大牢,我倒看看,还有谁敢不捐。”

小吏立刻点头称是,飞快退下,他要的就是这句话,只要人抓起来,经手的都能捞到不少好处。

至于海商的损失,那算什么,做这一行的,运气是比经验更重要的东西,既然遇到,当然就只能认栽。

第94章 充分利用

赵仲湜这次的行为是敷衍的, 他根本没有给儿子牵线拉桥的意思,只是带去见了个面,便当起了甩手掌柜。

他根本不相信在没有自己的帮助下, 儿子能把事情做成——成他看来儿子聪明归聪明,但是太能折腾了,得给他一个教训, 让他知道人心险恶,让他知道他之所以能混得风生水起, 都是因为家里人宠他,可不是因为他自己有多厉害。

赵士程当然也明白这一点, 所以被老爹牵着回去的路上就开始激将道:“爹爹, 那个提举居然不把你放在眼里啊!”

赵仲湜哈哈一笑, 摸了摸儿子狗头:“他无求于我, 我也动不了他, 那你说,他为何要将我放在眼里?”

赵士程问:“爹爹, 他姓蔡,是蔡京的人吗?”

赵仲湜感慨道:“现在朝廷里有几个不是童贯蔡京一党, 自从崇宁年间, 蔡京改革学政, 各地兴州学、县学, 又重立了提举学政司, 如今天下的学子,便差不多都算他的学生了。”

“不是说朝廷里还有很多反对他大官么?”赵士程好奇问。

“如今科举废除, 取士是以县学升州学, 州学升太学, 八行取士而来, 重品德而非重学业,”赵仲湜摇头道,“这以德取士,要拿捏起人来,可就太过简单了,正因如此,如今蔡京暂时罢相,朝廷的反对之人,都在试图废除这学政。”

赵士程听明白了,也就是说,蔡京相当于掌握了一个升迁渠道,从学政取来的士子,基本上都是他的人,难怪北宋那么快就到末年了,这种情况下,优秀的人才不依附权臣,根本没有出头的机会啊。

“那这位提举,肯定也是想尽办法去贿赂上峰吧?”赵士程头头是道地分析,“市舶司是膏腴肥厚之地,不是那么容易拿到,每年必然有很大一部分,是要孝敬上去的。”

赵仲湜赞许地点头道:“不错,那蔡京在京城中一处宅子,便耗费百万,总会是靠朝廷的俸禄买来。”

赵士程于是道:“那我要怎么孝敬他,才能让他帮我找船呢?”

赵仲湜不悦道:“你爹在你面前,也没见你孝敬几次,如今却对外人如此殷勤,你这是想让老父泣啼么?”

赵士程撇了撇嘴,换上满面笑容,拿小拳头殷勤地上前给老爹锤背:“爹爹啊,虎头还不够孝顺吗?你看先前你说给我留下一成的钱财,帮我保管,虎头我可有哪次寻你索要过,还有那珊瑚珠,不都是虎头给你找来的么?”

赵仲湜轻哼一声,拿乔道:“这点小钱,还不够买你给你娘送的一罐脂粉,连你五嫂都有价值百万的大园子,你说说看,是不是老爹对你而言,最不重要?”

赵士程心说老爹还挺有自知之明啊,口中却大声道:“爹爹啊,你怎么可以冤枉孩儿!还是你怕麻烦吗,我想送你富贵,你昨天是怎么说的?”

赵仲湜被说得有点心虚,轻咳一声,斥道:“吵什么吵,没大没小!”

赵士程用力捏着老爹的脖子,怂恿道:“爹爹啊,咱们家虽然是近宗,可是过了我这一代,就出五服,成为远宗了,不趁着有点权位时积些家财,你看那西外和南外的宗族们,过得多拮据啊!连京城都待不下去了,你舍得自己的儿孙将来过这种日子么?”

赵仲湜心中一动,扭头看了儿子一眼,嫌弃道:“你这才五岁的小鬼头,就已经开始惦记自己的孙儿了?”

他的话语虽然带是在反对,但其中已经有了不少动摇之意。

赵士程于是捏得更加殷勤,宋画宗继位的第二年,就把远宗从城京全赶走了,安置到洛阳和商丘两地,待遇低了很多不说,也不许入仕,日子过得比较惨,宗室之间,因为这事,普遍起了忧虑,都在趁着和皇帝关系还近,大肆圈地占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