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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谦妃后我在清宫修文物(40)

作者: 玛蒂尔答 阅读记录

紫檀木体轻,且气味芳香,提笔之时便有淡淡香气萦绕鼻尖,使人心情舒畅。

笔毫为上等秋兔毫,毫颖紧束,尖齐而健,是适合书写小楷的。

这样的笔,乾隆时期留下不少,雍正年间的却少。

“朕已知你读书识字,知你于许多事上颇有见地,却还不知道你的字写得如何。”

他站起身来,亲自为她铺陈了纸张,又用双手将她笼住,歪着头看她,笑意清润,言语却郑重地如同下旨,“朕不会笑话一个小小女子的。”

婉襄同他对视着,包裹着她的明黄色距离她如此之近,像是要将她也熔进其中,令她顺从。但她拒绝了。

“小小女子也未必会令万岁爷这般英伟的大人物嘲笑的。”

她提笔略想了片刻,从他限定的小楷之中叛逃,落在素纸之上的是四个大字,“朝乾夕惕”。

此语最早出自《周易·乾》,原文为:“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乃镇日勤奋,毫无一点怠慢疏漏之意。

雍正帝以为唯有人主才当得起这四个字,登极之初便以此自勉,他作为皇帝的这一生,也恰是这四个字最好的印证。

这四个字写完,婉襄和雍正同时怔愣了片刻,大约都是在感叹她字迹与雍正的相似。

她从前学习写软笔字,临摹的都是雍正的朱批谕旨,字迹有所相似,也是无可厚非之事。

但那时她面对的一切都是静物,捕捉不到几百年前落笔的心绪。

她只能猜测他在写下这些朱批时的神情、语气,想象他在灯下对抗疲倦,落笔是一手遒劲妩媚的行书,内容却是:“灯下所批,字画潦草”、“又系灯下率笔,字迹更属可笑。”

此刻是不同的,他就站在她身后,也许下一刻就会出言品评。

她必须要先出言为自己解释:“嫔妾幼时随怡亲王府里的小格格习字,那时临摹的便是先帝爷的字迹。”

雍正的字迹曾被后世形容“肖似乃父”,也得到过康熙自己的认可。

若说婉襄临摹的是雍正自己的字迹,未免有“过于用心”之嫌。她希望他们之间的关系纯粹一些,至少不要有这样没必要的误会。

“倒叫朕不知如何品评了。”

婉襄练字时是拿出了学习锔瓷的劲头来的,她的字不说十分,总有八、九分像雍正。因此他自然难以评论。

夸她便是夸自己。

“往后朕若再有赐字之事,便可悉数交由你代劳了。”

这当然只是一句玩笑话,帝王赐字的意义是完全不同的。

总之雍正并没有多问什么,左侧的防备松懈了些,她便不动声色地从他的怀抱之中挣脱了出来,不轻不重地揶揄了一句。

“万岁爷实在很懂得用人,不过短短两日,嫔妾已经身兼三职了。”

嫔妃,锔瓷匠人,还有御用代笔。

她说完这句话,小顺子恰好自殿外走进来,躬身请雍正与婉襄,“万岁爷,晚膳已经摆好,请您和答应主子移驾东暖阁用膳。”

本是正常的一句话,便又要做出怪模样来,拿手将眼睛一挡,“奴才可什么都没有瞧见。”

实际上婉襄与雍正也并没有做什么,不过安静地同彼此对视而已。

雍正便笑着将一本请安折扔到了他脚边,“就是你爱作怪,来日定然让你师傅扒了你的皮。”

小顺子仍旧笑嘻嘻,“万岁爷若想扒奴才的皮,何必让师傅来动手,您一声令下,奴才自己便褪了这层皮奉予您和答应主子了。”

“便是可惜答应主子不会打鼓。奴才听闻先帝爷在时,真有用人皮做的鼓呢,如今倒是没有了。”

康熙曾以贪官的人皮为鼓,使人们千敲万击,以表达他对于贪官的痛恨。

“凡官必腐,大官大贪,小官小贪,无官不贪”这个想法几乎已经成为了定式,但雍正于这个问题上倒做了些不同的改革。

在他成为皇帝的第三年便推行了“耗羡归公”的政策,在各省官员俸禄之外另外给予一笔“养廉银”,以减少官员盘剥百姓,贪污腐败的情况。

小顺子这番话看似是在插科打诨,实际上是很高明地拍了雍正的马屁。

婉襄常常觉得小顺子为人太过轻浮了,可遇事之时能机变若此的小太监,或许也实在没有几个,所以他能成为苏培盛的徒弟。

雍正自然也听出来了,又随手将一本请安折子扔到了他面前,“自己去你师傅面前领罚。”

小顺子将那两本奏折都捡了起来,而后躬身在殿门前等着。

雍正牵了婉襄的手,路过他时他又行下礼去,“奴才谢万岁爷赏。”

第30章 在意

从正殿之中走出来, 恰起了一阵风,雍正一时受凉,控制不住地咳嗽了起来。

还远远没有到他痊愈的时候, 而他昨夜的表现, 几乎已经令婉襄忘记了这件事。

她下意识地便想要走到外侧去为他挡住寒风,他却反而停下来, 将她那件赤狐披风又系地紧了些,“早知道只让你在东暖阁等着了。”

他的语气极自然而亲昵,婉襄微微低头,那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却恰好收回去,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了过去,忘记了去回应他的话。

他望着婉襄, 忽而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等到春日里, 紫禁城里会有很多蝴蝶的。”

婉襄亦重新抬起头同他笑了笑, 而后继续朝着东暖阁走。

东暖阁之中暖融如同春日, 才迈进去,那赤狐披风上落的点点雪便尽数融化进了绒毛里,再看不见了。

小宫女行礼之后便无声地上前为婉襄和雍正取下了披风, 她跟在雍正身后,在一桌玉盘珍馐面前停下来,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从没人教过她侍膳的规矩。

雍正随意自然地在他平日所坐的位置上坐下来, 一抬头看见婉襄站着不动, 便出言吩咐一旁的获萤。

“你来侍奉便好,让答应主子陪朕用膳。”

获萤原来在安排宫女们布菜, 闻言便笑着请婉襄在与雍正相对的位置坐下了。

桌上的菜肴婉襄大多不知名字, 但认得它们。

银鱼以及鹿肉这两样是十一月太庙荐新的食材, 除此之外还有蘑菇、木耳、冬笋等时令山珍,都是满族人所最喜爱的。

侍奉二人坐好,获萤便从小宫女手中的木盘之上取下两碗米饭,放在雍正与婉襄面前。

雍正的那只碗是珐琅彩月季纹碗,宫中什么事都讲究应时应景,十一月花神本就是月季。

而珐琅彩工艺起源于康熙晚期,是专供帝后赏玩的瓷器,宫廷控制十分严格,因此婉襄的碗又是另一种。

只是粉彩的,绘的也是山茶。一朵初绽,一朵盛放,精致美丽。

至于碗中的米饭,看起来,她的倒还要比雍正的更多一些。

他毕竟是男子,婉襄还在想这又是什么缘故,便见获萤笑着立于他身旁。

“这是九月时浙江总督李卫李大人进献上来的嘉禾,一茎多至十余穗,乃至二十余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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