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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谦妃后我在清宫修文物(365)

作者: 玛蒂尔答 阅读记录

抢劫这件事,无论在哪朝哪代,听来都是十分骇人的。而这件事的症结更在于强盗本是由朝廷发放俸禄的官兵,监守自盗,更令人不齿与愤慨。

“从来甘肃一带,民风淳朴,从无大盗劫夺之事。况今年河西各地,俱收秋粮,粮价亦较从前平减。“

“朕知凉肃二镇兵丁,素安静守法。然甘提标兵,则辄敢数十成群,公然盗劫。其该管官员平日所司何事,如何训练约束,竟至如此肆行无忌?”

他是个容易动气的人,婉襄已想劝他将这件事先放一放,他果然又生气。

“甘州提督刘世明,本为侍卫微员,因朕加恩而至提督总督。然其在高位之上,毫无善绩可称,一味苟且因循,视国家之事如同隔膜。“

“朕虽屡次训饬,伊毫不悛改,纵所辖兵丁为盗,目无国法,劫夺横行,扰害良善,闻之今人发指。”

“今刘世明负恩溺职至此,著革职,由总督刘于义、会同巡抚许容拏拿,将其心胸情由一一严审定拟具奏。”

刘世明不是第一个负恩溺职的官员,雍正也不是第一次为这样的事生气。

可婉襄今日似乎格外不情愿他将自己的时间分给这些事,干脆抱住了他的手臂,让他没法再换下一本奏章。

明日是新年,是他一年之中仅有的,可以休息的三日中的一日。

不过是从旧年借来一个,甚至半个时辰,她希望他能够答允。

雍正当然是能够明白她的意思的,笑着叹了口气,便将奏章放到了一旁,抚摸着婉襄的头发。

“朕发了一场烧,醒来如同大梦一场。婉襄,自鸣钟处收贮着一只盒子,你去替朕取来吧。”

她是不想离开他的,她记得他从前形容她,是“神仙宫里的灯人,风吹一吹便灭了。”

如今她倒觉得自己不是,反而是床帐中语音泛着微微疲乏的他才像是。

可冬风怎忍得,吹了半晌,也没将她吹动。

雍正只好又哄她,“朕都放下政事陪你说话了,怎么你反而又不听话?”

“我又不是四哥的孩子,四哥如何让我听话?”

他便低下头来吻她,她的唇瓣紧紧抿着,便只吻她的唇角,一下一下,像是把一个绵长的吻揉碎了,一点一点地喂给她。

她心里像是有一个沙漏,慢慢地往下漏着沙子,知道最后一点泻尽了,她方才抬起波光潋滟的目,以此令他停下来。

自鸣钟收贮的匣子并不大,他在她面前打开,里面也不过是两件数珠,一件鼻烟壶和一部经、一枚古钱而已。

“这是雍正八年时朕便下令留好的,那一日召你过来,朕便想同你说今日的这些话。”

雍正八年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已经命不久矣。

婉襄立刻就想要将这匣子关上,为雍正所阻止,“不过是红泥小火炉前随意叙话,越是在意,反而像是掩耳盗铃。”

“婉襄,你不想知道这些东西的故事么?你是爱物之人,有惜物之心,更珍惜的,当然也是附着于物件之上的情感。”

第275章 新年(大结局)

婉襄不由自主地松了手, 看着他将匣子里的东西一件一件取出来,在床榻上陈列。

她站起来,复又低下去, 最后在脚踏之上坐下来, 体会的是孩子们,与雍正七年时她自己的视野。

像讲那只定窑白瓷杯, 与龙泉窑青瓷花瓶一样,给她讲故事。

“这是当年孝庄文皇后赐给朕的一盘数珠。孝庄皇后文崩逝时,朕年已十岁,作为皇考年长的儿子, 常常入慈宁宫陪伴她。”

这是一串番菩提小扁数珠,佛头、记念都镶嵌珍珠的, 坠角则是金质的。

雍正将它交到婉襄手中,她脑海里的那个计数器便往下跳一个数字, 从“六”变成了“五”。

她只剩五件文物, 便可以忘记前生的一场幻梦了。

“皇考小殓之时, 朕遵照皇考生前嘱咐,亲手将曾祖母缝制的衣服给皇考穿上。”

足见康熙对孝庄文皇后的敬重与怀念。

“世祖、圣祖皆以冲龄践祚,若无孝庄文皇后鞠养教诲, 岂有如今天下义安,生民乐业,共享太平之景。”

“朕也正是从小受曾祖母教诲, 所以才能于年少之时拥鸿鹄之志, 以至今日君临天下,为万民谋福祉。”

真正强大的男子不会试图抹去女子的功绩, 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他将这串数珠拿来陪葬, 带走不光光是孝庄文皇后对他的一片慈爱之心, 还有对天下的关怀,对天下人的感同身受。

而后是一盘凤眼菩提数珠,这是康熙所赐。

珊瑚佛头,松子石塔,青金石、白玉、碧玉记念各一串。敖其里一个,松子石钱一个,紫石碇一个,珍珠一颗,墨晶豆一个。

这似乎是不必解释什么的,为人一世,于父亲的眷念。

雍正自己拿着这盘数珠,默默然良久,几乎将平生事都回忆过一遍。

“雍正八年时未对你提起,或许也是件好事,如今又多了些新的感触。”

“做了帝王,便好似难做个好阿玛。即便皇考已于他的子女极其用心,子女心中也仍旧难免埋怨。”

“朕以圣祖之治为志,政绩不过如此,成人已然数十载,若说为人尊长,亦怕是不如皇考。”

“从前诸般借口,同熹贵妃,同裕妃多有隔膜,便同她们所出的孩子也一样如此。也是直到嘉祥出生,才真正重新学会以孩童的视角看待世事。”

她不想哄骗他,她说的都是实话,“于嘉祥与弘曕而言,四哥是个很好的阿玛。”

雍正将这盘数珠放下来,“朕要听嘉祥与弘曕将来自己说这话。”

那只玻璃鼻烟壶则是怡贤亲王胤祥的遗物,“朕素来喜欢把玩鼻烟壶,常常令造办处为朕制造。”

“早年间也都是十三弟为朕督办,每回造办处送来,朕与他都在一处,因此常常一同欣赏。”

“这只式样是十三弟最所钟爱的,留有一对。朕特意着兆佳福晋寻来其中一只,另一只做了十三弟的陪葬,彼此百年,各拥一只,便也是君臣兄弟,千年万年了。”

这只玻璃鼻烟壶看起来的确已经有些年成了,不似雍正后期所制造的这样精细精致。

但仍然维持着素雅大气的风格,是雍正一贯以来的审美追求。

《日课经忏》的套壳面签子俱已换新,字迹不曾动,雍正看来并不想多解释什么。

生杀、斗争、罪孽……他的或是旁人的,算得清算不清,不在经书在史书,没有人能强迫他忏悔什么。

最后的这枚古钱币青铜制,不知是何年代的。

“这是为额娘准备陪葬品时,朕偶然间得到的。大多数都留给了额娘,剩下这一枚未埋入黄土,便留给朕了。”

“额娘与朕母子之间情分到底淡薄,若有来生……”

古人喜欢用钱币陪葬,是祝愿来世也衣食无忧,不必为钱财奔忙。

纵是今生富贵为皇帝,迈过生死那条线,也要忧虑从未忧虑过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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