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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谦妃后我在清宫修文物(257)

作者: 玛蒂尔答 阅读记录

那么它就不应该出现在刘婉襄的命运之中,往后生,老,病,死都不能依靠它来改变,她只能当作它从未存在过。

反正刘婉襄也会忘记的。

婉襄没有再犹豫,也没有和水,直接将这颗药吞下了。

药粉粘连在她的牙齿上,喉咙之间,留恋地多呆一刻,多呆一刻也是好的。

她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望向六月时枝叶茂盛的玉兰树。

鸟儿不知事,即便望见房中憔悴的她也不会感到害怕,天色渐渐暗沉下来,路过的宫女没有注意殿中的情形,一面欢欢喜喜地讨论着赏赐,一面随手关上了窗户。

婉襄只是叹了口气,没有发出多余的声音,也没有收回自己的目光,只是维持着向外望的动作。

她的人生其实就像这窗户一样,永远地被人关上了。

从前不觉得,是因为自己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这个世界的人,她始终游走于其上,依靠着自己所知道的东西轻蔑、可怜着他人。

而今,她也是其中的一员了。

雍正七年时没有过的恐慌在这时候才姗姗来迟,她曾经想要救援这时代的女性于水底,而有人告诉她,这是时代发展的必经之路,她只是一个旁观者,所以她收回了手。

到今日才终于发现,原来她根本也在水底。

没有人要救她,燃料用尽了。

寝殿光亮了一瞬,有人从那光亮之中走出来,大步朝着她过来。

这是她不能面对的,另外的事。

“婉襄,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不觉得冷么?”

黑暗中他沉稳地弯下腰,将锦被向上拉扯,而后将她牢牢地裹在里面。

而她分明听出了他话语之中的不确定,听出了那仓皇。

她想要告诉他,没有用的,她浑身都湿透了。本来就泡在水里的人,加不加一重锦被,又有什么意义呢?

但婉襄最终没有回答,他更着急起来,“婉襄,婉襄?你到底怎么了?”

“是不是生产的时候太疼了,朕听你喊得那样撕心裂肺,朕的心都碎了。”

她仍旧没有回答,她分不清他这片心到底是给予哪个“婉襄”的,她是她,又不是她,她若忘记了现代的一切,是不是意味着柳婉襄永远消失?

雍正伸手去握她的手,只握到了一手的汗,尽管她的手心是冰凉的。

他转而去找这房中的蜡烛,她终于开了口,“四哥,不要点灯。”

且让她再唤一唤,在这黑暗里。也免去他的疑心。

雍正依言停下来,重新走到她床前,坐在桃叶曾经坐过的绣墩上。他自觉地拉开了和她之间的距离,像是也在害怕着什么。

而后他用尽他平生的温柔,“婉襄,你很勇敢,孩子们都会将你引为骄傲。你现在是朕的谦嫔了,你给朕带来了一个小阿哥,就像你之前斩钉截铁告诉朕的一样。”

他承诺她的一切也都实现了。

“阿哥的名字朕虽然让宗人府拟定了,但朕把取名的权利交给你,你来给他取名字,好不好?”

“他刚刚睡着了,你是不是还没见过他?待会儿让乳娘把他抱过来陪你一会儿。”

最后他问她:“婉襄,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让桃叶拦着不让人进来,连朕也不许。”

特效药不愧是特效药,领先了如今五百年光阴。她身上渐渐地不疼了,只是她仍然觉得疲惫,连喘气似乎都很困难。

婉襄没法回答他的问题,只能问起一个在他们之间看来是最不相关的人,“桃叶呢?她怎么样了?”

她要桃叶为她做事,总不能放任桃叶不管。

“朕让苏培盛把她关在了偏殿里。你放心,她没有受伤。”

这话告诉她,没有人能够违抗他的意志,在这里。

婉襄心中反骨顿生,一节一节地具象起来,“我只不过是不想见到任何人,想好好地休息一下,可若是万岁爷想要见到我,便必须见到,不必顾及我的想法。”

十二夜的月色不够明亮,又经明纸滤过一层,再投射在他身上,婉襄还是看清了,他微微皱起的眉头。

他尽力地维持着平静,“婉襄,朕是关心你。朕想要知道你究竟为什么变成这样。”

她决意不再看他,她回想起来的那些有关于尹桢的记忆,让她这几年看起来像个背叛者,让她此刻的心煎熬着。

“便是关心,也应当在人所能承受的范围之内。若超脱了,便是枷锁,是束缚。”

“婉襄,你是在说朕吗?”

他的神色里有着鲜明的不可置信,这意味着婉襄在他眼中已经变成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人。

她的心越加痛起来,连带着身上的伤口也再一次隐隐作痛,她就快要忍不住了。

婉襄要把他赶走,“请万岁爷先回去吧,您的万里江山还在等着您。百姓比此刻的嫔妾更需要您。”

他是被她的冷漠灼伤的,后退了数步,在应当回头的时候,却又像是忽而抓住了什么。

“你是在责怪朕昨日没有进来陪你吗?是朕不好,后来几位军机大臣过来寻朕……”

不是的。

她在心里轻轻地摇了摇头。

做错了事情的人是她,执拗的人是她,他不可能理解她将要失去的是什么,但这并不是他的错。

“对不起了,四哥。”

但她真的只是想安静一会儿,让她有时间从容地去接受这在她眼前缓缓展开的命运。

第193章 封号

婉襄坐在床榻上, 手上不停,为嘉祥编着头发。

“嘉祥,前几日发了烧, 难受不难受?”

嘉祥也不知听懂了没有, 认真地拨弄着她手里的一只长发娃娃,奶声奶气地道:“难受。”

婉襄便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又是心疼,又是无助,手上的动作慢下来。

嘉祥以为是已经把头发编好了,转过身来望着婉襄, 忽而道:“阿玛说想你。”

“爱你”和“想你”是雍正和婉襄每天都要对嘉祥说的话,所以说“想你”两个字的时候, 嘉祥总是眯着眼睛,咧着嘴笑, 一副十分开心的样子。

婉襄的眼眶倏尔一红, 避开了她的目光, 把她抱起来,拿出一本幼学琼林,念书给她听。

“参商二星, 其出没不相见;牛女两宿,唯七夕一相逢。后羿妻,奔月宫而为嫦娥;傅说死, 其精神托于箕尾。”

她已经给嘉祥念过一部分了, 每一段让嘉祥跟着念完,而后还要告诉她是什么意思。

“古人划分二十八星宿, 参与商是其中的两颗。参星在西边, 商星在东边, 此处彼没。杜甫有诗云:‘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动如参与商……”

嘉祥努力地模仿着,尽管还是有些含混不清。

婉襄的心却遽然一痛,她与尹桢就像是这两颗孤独的星子,即便是在任何一个时空里都不会再相见了。

在过去的几年里她就那样忘了他,留下他一个人看着她对旁人笑,与旁人生儿育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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