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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谦妃后我在清宫修文物(221)

作者: 玛蒂尔答 阅读记录

“凤仙花本是五月开花,到六月了,便是花草房再精心培植, 到底不应时令。其实娘娘原本的手指就已经很好看,也就不必强求外物装饰了。”

裕妃便收回了她的手, 夸奖总是受用,“你是还年轻, 年轻的时候即便素面朝天, 也有人夸什么‘天然去雕饰’, 等到你年纪也大了,便也不得不同本宫一样。”

“什么事都得精细着,谨防自己惹了旁人讨厌。”

婉襄并不在意, “人都是会老的,看别人讨厌,一闭眼一睁眼之间, 自己也就鸡皮鹤发了, 又何必那么刻薄。”

“若是有人告诉娘娘,您能活到九十六岁高龄, 您会觉得高兴, 还是畏惧那时老得连动都动不了呢?”

裕妃笑起来, “九十六岁?你倒是真敢想,不过若是当真让本宫活到那时候,本宫当然是高兴的。人生在世,当乐且乐,婉襄,本宫早就同你说过了。”

历史上的裕妃当真活到了这岁数,婉襄也只是微笑。

裕妃又吩咐宫女去外头看看晾晒的衣服书籍如何。

京师风俗,于六月六日晾晒书籍及衣物,可以不生虫蠹,而每年的六月六日,似乎也的确都是晴天。

有时也不得不感叹于古人的智慧,譬如用阴阳合历,以加闰月的方式调节与月份相对应的季节,比如发明二十四节气。

裕妃这里也有这么多书,也是婉襄意想不到的。

“从前倒不知道娘娘平日也看书,还以为娘娘只喜欢听戏呢。”

裕妃笑得高深莫测,让宫女随意去殿外拿了一本正在晾晒的书,递给了婉襄,“翻开看看吧。”

这本书的书封看起来很新,是一本《史记》。

婉襄翻开了书页,随口道:“娘娘看这些书,是预备以后教导永瑛道理的么?”

但她很快就发现了不对,这分明不是史记的内容,像是一本世情小说,“这是……”

“是《绿牡丹》,明人写的一出戏。本宫看不懂什么官场黑暗,但明朝的人也是人,很多事与如今是共通的,用来打发时间,很有意思。”

《绿牡丹》是明末戏剧家吴炳的代表作,主要讲的是翰林沈重结社为女婉娥择婿,一绿牡丹为诗题,阴差阳错成就两对鸳鸯眷侣的故事。

“至于永瑛,等他大些,自有名家大儒来教他道理,何须用本宫。”

裕妃笑得狡黠,“你若是觉得无聊,本宫也可以借你几本,不过千万别叫万岁爷发现了,说本宫勾/引着你看闲书。”

就算是这些书本,在这个朝代也是很珍贵的,婉襄很有兴趣。

“那嫔妾就提前谢谢娘娘了。”

“这样好的天气,若在民间,就该去宣武门外内河附近看着它们将象房里的大象牵出来洗澡了。婉襄,你阿玛从前带你去看过么?”

看大象洗澡?这又是什么事。

婉襄努力地从刘婉襄的记忆里找到了一点有关于这件事的痕迹。

“从前倒是也有听说过,是那几头老象吧?阿玛倒是没有带着我们去过,只说他小时候去看过一次,人太多了,根本挤都挤不进去。”

“又说,其实也没什么可看的,那大象生得丑,又不大通人性,恐怕要伤人,所以不让我们去看。”

裕妃轻轻笑起来,轻摇羽扇,那艳红的指甲便在婉襄眼中一下一下地晃着。

“一时说根本挤不进去,一时又说并不好看,婉襄,你阿玛怕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呢。”

“本宫年少时,家就在宣武门附近,年年都去看。本宫是家里唯一的女儿,阿玛十分宠爱,本宫就坐在阿玛肩膀上……阿玛年纪大了,便是兄长背着本宫……”

年纪渐长,便是“年少”两个字最伤人心。

“其实还是很好玩的,那大象的鼻子比人手臂还长,吸了水卷起来泼在自己身上。”

“若说伤人……倒也有骇人之处,都是管象的士兵吓唬人,故意和观看的行人做对,把水泼在人身上……不说了吧,反正如今谁都出不去了。”

她们在接秀山房中闲聊,今日嘉祥没有过来,永瑛一直坐在一旁,似乎有些不高兴。

裕妃又换了一个话题,“这日子过得太快了,眼见着就要到月底,那一位可马上就要出来了,别说你一点打算都没有。”

“她要是一出来,本宫怕是又不能这样舒舒服服地用冰了。”

“那一位”指的当然是被禁足于杏花村的宁嫔。

婉襄不想回答这问题,“如今天气炎热,万岁爷也令海望大人与步军统领鄂尔奇在京城各门设立冰汤,以解行人烦渴。”

“若有备冰不足之处,亦着人取崇文门宣课司余银采买办理。万岁爷待百姓都是如此,更何况待自己家人。”

裕妃当然知道婉襄是在转移话题,意味深长地道:“刘贵人……”

“晴蒲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她才十七岁,有很长的时间能活。若是宁嫔还想维持她眼下的尊荣,便不会再轻举妄动。”

裕妃斜睨了她一眼,“这算是什么道理?”

“分明这一次就能置她于死地,非要饶她一命,怎么,是要等她下一次再出手害人么?”

“那娘娘以为,只有晴蒲的口供,万岁爷会怎么处置宁嫔呢?”

种绿的事早已经死无对证,裕妃手中的那张烧了一半的纸钱能当作证据吗?

这样的东西,伪造太容易了,根本就不能当作决定性的证据。

而如今婉襄也还没有听过晴蒲的陈述,她只是跋扈,狗仗人势,并不是不聪明,不会轻易地将自己赖以生存的底牌交出来。

万一……万一再发生一次像于嬷嬷那样临阵反口的情况呢?

更何况,雍正“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的性情也并不适用于后妃,皇后、齐妃、懋嫔,人人都是例子。

他能做到的,对她们最大的惩罚就是囚禁在自己的宫室之中,对她们不闻不问。

剥去她们身上华丽的服制,让她们没有身份再出现在他眼中,却并不剥去她们在宫廷,在历史上的身份,更不夺取她们的性命。

对宁嫔来说,只是这样是不够的,她还会再肆无忌惮地作其他的恶。

不如利用晴蒲互相牵制着,直到雍正十二年。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晴蒲呆在一个再安全的地方,只要她还接触其他人,便难保不会有人起异心,不会有人反水。”

“无论如何,你可以先写一份口供让晴蒲签下,废入冷宫,废为庶人,万岁爷不会坐视不理的。”

婉襄将那本“《史记》”放在桌上,她望着永瑛,“其实像这样小的孩子,还是应该多跟着亲额娘的。”

裕妃的神情也冷淡下去,“本宫的事,不必你来多言。”

婉襄点头受教,“是,嫔妾不该多言。”

就好像要如何处置宁嫔,晴蒲在婉襄手上,裕妃也不应该一味地撺掇旁人出头,达成她想要达成的目的一样。

裕妃当然听得懂婉襄的意思,场面一时就冷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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