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谦妃后我在清宫修文物(212)
嘉祥连看都不看他,一只手仍然拨动着那自行虎的消息,另一只手随意接过来,便直接往嘴里塞。
雍正觉得有趣,还要再喂,便被婉襄拍了手,轻斥道:“太脏了。”
斥责别人,她却又自己接过来,好好地品尝着这由白芍药花的嫩芽与面粉拌和、蒸熟的美味。
这是满洲祖先喜欢做的食物,如今宫廷之中已经很少,因此只有婉襄不会念的满文名。
雍正望着她,满眼戏谑,“此时又不嫌朕的手脏了。”
婉襄用手帕擦干净了手,大言不惭,“不是四哥的手脏,无非小儿脾胃娇嫩罢了。”
五月桃杏肥,还有樱桃、荔枝、桑葚。对于爱吃水果的人来说,是最好的季节。
近来婉襄每日不知要吃多少,今日来蓬莱州赏龙舟竞渡壮观之景,自然也要带上这些。
她剥了一颗荔枝递给雍正,“裕妃娘娘当家之后,简直像是换了个朝代似的,大家手头都宽裕了不少,我见高常在、马常在她们那里也有一些荔枝。”
封建王朝通常定都在北方,产于南方的荔枝,哪一朝哪一代都是稀罕物什。
雍正接过来,“这东西娇贵,往年便是想要均分,也做不到如此。不过今年进贡既多,大家都尝一尝,也是好事。”
没有多少帝王喜欢看自己的妃子每日节衣缩食的,大多还是掌事之后妃为博贤名而做的戏——当然,也有人是当真贤明,如富察皇后。
不过富察皇后的丈夫乾隆皇帝可真不是个俭省的主儿,为了吃荔枝,甚至想出了新鲜玩法。
着人进贡荔枝树,在船上栽培,而后三个半月进京,荔枝恰好成熟。
婉襄站起来,在望瀛州亭中巡视了一圈。
上一次他们是在东侧的流杯亭中赏景,今日的望瀛州则在蓬莱州西侧。今日端午,有竞舟盛典,裕妃率领着一众后妃在中间的大殿之中观赏。
她没有评价什么,雍正却仍满意于方才的情形。
“圆明园中兵丁气象,相比于之前,已经有了极大的改善。你方才提及读书之事,朕亦欲赏圆明园八旗,及内务府三旗教习人员,令其中子弟学习汉书。”
“其设立学舍、教习人选、粮米俸禄等,具体事宜皆交由果亲王允礼等商议。”
他能不能至少有一刻不要想这些事?
婉襄重新朝着他走过去,“今年有闰五月,多出这一个月来,许多事都不必着急去办,慢慢来就好了。”
“今日四哥是陪着我和嘉祥的,就先不要说这些事了。”
婉襄刚要将他的手抓过来,恰好苏培盛捧着一盘粽子走进亭中,“请万岁爷、刘贵人、小公主用椴叶饽饽与端午粽子。”
嘉祥即刻就回过头来,表现出了同她第一次看见这些东西时一样的热情与兴趣。
从五月初一开始,御膳房就已经开始进献粽子了。
今日雍正为她们母女留下的早膳之中,主要的食物也都为粽子。
那一盘椴叶饽饽与粽子放在石桌上,嘉祥便丢了那自行虎,要爬上石凳,用手去抓。
若是摔下来未免危险,婉襄将她抱起来,她嘴里边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抗议。
雍正便在宫女捧来的铜盆中净了手,先取了一只小些的椴叶饽饽,仔细拆开了,喂嘉祥吃了一口。
“包椴叶饽饽、祭神是满洲祖先端午节时的习俗,以春日发芽,叶阔如掌的椴木叶包裹黏高粱米与小豆泥,而后上屉蒸熟。”
“嘉祥,你是朕的女儿,也是满洲后人,你可要记得。”
相比于汉族人吃的粽子,嘉祥好像也的确更喜欢更绵软的椴叶饽饽。
雍正一面喂她吃,一面说话,她像是也听懂了一般点了点头,而后指着雍正的手认真地说:“饽饽。”
婉襄笑了笑,“这样喜欢满洲的东西,将来让你皇阿玛带着你去草原上跑马。日日指着那只陶瓷马喊‘马,马’,看看你是不是叶公好龙。”
这是昨日嘉祥抓周时所得之物。
这些东西都是宗人府准备的,婉襄并没有仔细检查,嘉祥抓到这只与福慧玩具类似的陶瓷马的时候,婉襄一时还捏了一把汗。
不过雍正并没有在意,他好像已经将他们遇见的契机全然忘记了。
后面的话对于嘉祥来说太深奥,她只听懂一个“马”字,回过头来好奇地望了望婉襄,见周围并没有马,便又张大了嘴巴,还用手指着自己的嘴,让雍正快些喂她下一口。
嘉祥的性格实在有些顽皮,不过这一点大,就知道哄着她的父母玩了。
高粱米和小豆泥都有些黏,她故意地不好好吃,展示她念着米和豆泥的牙齿给雍正和婉襄看,雍正做出嫌弃的神情,她就“咯咯咯”地笑个不停,实在开心得不得了。
好不容易哄着她吃了小半个饽饽,她在望瀛州中就有些坐不住了,东张西望地寻找获萤,要在周围玩耍。
婉襄耐心地嘱咐了获萤几句,让嘉祥不要乱跑,便看着她们离开了。
服侍他们用粽子的宫人们再一次退下去,望瀛州中真正只剩下他们两人,婉襄舒适地,重新靠在他肩上。
“四哥……”
没有什么事,唤他这一声也尤为满足。
他最了解她,没有问她唤他有什么事,只是偏过脸来吻了吻她的额头,而后和她一起望着已然风平浪静的福海。
“若是能一直这样,那该有多好。”
“任何事若是一成不变,总会有厌倦的一天。”
婉襄原本以为他是要否认她的说法,“但唯有这件事,似乎不会变。”
她轻轻地笑起来。
“其实嘉祥长得很快,是不是?”
去岁此时,连眼睛都睁不开,回想起来相比现在也根本算不得漂亮的一个小婴儿。
“这丫头真是条大懒虫,若是在我们面前,能爬的话,便绝不用走的。适不适合还要到我们怀里来撒娇,要我们抱着她。”
“但若是在永瑛,在兰牙迭他们面前,便无论如何也不肯爬,一定要和他们追追跑跑的。”
像世间一对寻常父母,絮絮叨叨地说着他们的孩子。
雍正总是很宽容,“这怎么叫懒呢?这叫聪明,懂得利用手中的一切资源。但在面对竞争,面对自己想要的东西的时候,她又会积极去争取。”
他骗过头来,用额头抵着婉襄的,“是谁生的女儿这么聪慧?”
“当然是我。”
她当然不会回答,“当然是四哥。”
他们都笑起来,这一刻好像有永恒那么长。
雍正重新揽着她,让她靠在他怀里。
婉襄转而说起了其他的事,“前几日乌尤塔带着桑斋多尔济来了一趟圆明园,桑斋多尔济不过比嘉祥他们大不足半岁,瞧着性子倒是很沉稳。”
到底是失去了母亲的孩子……
“乌尤塔也知道是谁在孝敬皇后面前说起公主病重的这件事了,她并没有说什么,默默无言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