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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谦妃后我在清宫修文物(176)

作者: 玛蒂尔答 阅读记录

“今日做荷包,明日做扇套,王府妃妾,人人手中都有她做的东西,本宫若是赞一句,她便高兴得不得了,恨不能连夜再做十只荷包送到本宫房中来。”

“这样的实心人,到了紫禁城中也被关得疯了,竟然对苏答应做出了这样的事……不,乌尤塔,你仍然要好好地查,一定有人从中作梗。”

乌尤塔点了点头,“奴才一直在试图从懋嫔最亲近的宫女口中探听消息。”

潜邸之中还有谁呢?

“李采芝至始至终默默无闻,但她的心是好的,这么多年也没有改变。”

默默无闻的人,只得了这一句话评价。

“郭如瑛与海仁香,是潜邸年轻一辈之中的出挑者,但目光短浅,本宫对她们的印象不过都是平常,也不知哪年哪月,她们才能诞下一儿半女,熬成这宫中的主位——或者依照皇上的性子,根本就没有机会了。”

“耿绿蕙……”她最后才说起裕嫔。

“耿绿蕙才是潜邸之中最聪明的那一个,不枉本宫花了那么多时间来拘束她的性子。她的反叛,她的心直口快不过都是因为她要保护她自己,保护弘昼……”

“所以她偶尔和本宫做对,本宫也都不怪她。若是本宫也有一个孩子,本宫也会这样保护他的。”

殿中安静了片刻,皇后再开口,忍不住感慨。

“潜邸里这么多人,除却耿绿蕙,本宫……本宫怎么好像一个人都不认识了。“

乌尤塔忍着心中的悲切,服侍着皇后躺下来,可是她还不想睡。

“其木格马上就要出降了,虽然仍在京师,虽然距离并不遥远,本宫还是有些话要嘱咐她。”

她也是她的孩子,早就如亲生一般了。

乌尤塔低着头,皇后不能留的眼泪,便由她来替她留。

“如今呢,您喜欢万岁爷吗?”她问了一个其实不该问,也没有意义的问题。

皇后回答了她:“弘晖死了,本宫的心就已经不在了。”

活时难救,死时怎求?他生未就,此生顿休。

望断仙音,苦苦期盼,不过一片晚云秋。

“不喜欢。”

她闭上眼睛。

“现在本宫要休息了。”

作者有话说:

第131章 照影

“……大行皇后肃雍德懋, 慈惠性成……恭拟皇后尊谥曰‘孝敬皇后’,得上依议……”

是今日新发的上谕。

“皇阿玛为大行皇后定谥号为‘孝敬’,也算是成全大行皇后这一生的功绩了。”

或许算最大的功劳。

从九月二十九日孝敬皇后崩逝开始, 婉襄便几乎日日都呆在畅春园中, 在这九经三事殿中,跟着众人一起行礼。

九经三事殿是畅春园中的主殿, 是康熙驻跸于畅春园时临朝礼仪之所,与紫禁城中的太和殿,圆明园中的正大光明殿有相类似的作用。

皇后的梓宫就停放在这里,行完所有的礼仪之后, 再迁往田村芦殿安放。

雍正并没有过来,他的身体已经糟糕到他不得不发上谕告知群臣自雍正八年五月之后他的身体状况。

而除却在西北战场上的官员, 文武百官、王爷、国公、公主、福晋、命妇,全都齐聚畅春园为皇后举丧, 皇子们亦朝夕致祭。

婉襄一直沉浸在过度的悲伤和疲惫之中, 她并不是没有准备, 可只有身临其境的时候,才真正知道人逝去之后带来的悲伤可以表现得如此具象。

她听着富察氏的话,“人死之后, 生前的美名,对她们而言真的那样重要吗?”

富察氏不觉压低了声音,她知道不能将婉襄混乱失序的模样暴露于人前, 但她自己也是不相信的。

“若是连谥号都不慎重选择, 那岂不是更加无情?”

所以她生前就为自己选择了“贤”字做为谥号,她是清代一位很有名, 也很厉害的女性。

“盲婚哑嫁之下, 如猫鼠一般的怨偶实在太多, 便自太/祖努尔哈赤起,已有数位被废的皇后。”

“婉襄,或许你不明白,但如皇额娘与皇阿玛一般彼此敬重的关系,已经十分难得。”

她们都躲在角落里,等待着这个夜晚最后一轮仪式开始。

富察氏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兆佳福晋身上,“兆佳福晋真是辛苦,如今其木格重病,她还要在这里为她的朋友送行,真是……”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婉襄注意到了朝着九经三事殿走过来的一个清瘦女子。

她不是原本就在九经三事殿中行礼致哀的,但她原本应该在这里,在距离大行皇后最近的地方。

“乌尤塔?“

富察氏的话被婉襄打断了,她循着婉襄的目光望过去,旋即握住了婉襄的手,坚定地朝着乌尤塔走来的方向走去。

“乌尤塔,你怎么从公主府过来了,是不是……”

是不是和惠公主有什么吩咐?话没有说完,事情已经发展成最坏的一种结果。

她径直又无力地在她们面前跪了下去,目光之中已经不再有一点神采,“和惠公主已到弥留之际,她想同富察福晋和刘贵人再见一面,求您……”

婉襄没有再听她说下去,她悲伤和疲惫到完全忘记了这一日便是雍正九年的十月初三,她们不再有时间了。

富察氏比她要更冷静,沉稳地安排好了一些,才追上了婉襄的步伐。

被留下来的只有乌尤塔,她用力地,朝着九经三事殿磕了九个头,而后才跌跌撞撞地重新站起来。

*

公主府中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婉襄这才发觉,原来安静比哭声要更能击碎她此刻脆弱的心理防线。

公主府中的下人都知道她和富察氏会过来,径直引着她们往正房走,但当真走到房门之前,富察氏却犹豫起来。

没有多余的时间留给她近乡情怯了,子时将近,她们的确只有最后一面可以见了。

婉襄沉静地推开了房门。

再多的香气都遮掩不去的药汁味道,再多的炭火锦被也暖不起来的身体,以及,再多的病痛也不能摧毁的意志。

“婉襄,阿嫂。”

除却她们三人,房中再没有别人,和惠公主望着她们微微笑起来,像平时一样。

瓶中的敖汉荷花安静地开放着,也许已经睡去,不会记录下来她们的谈话。

“我很高兴你们来看我。”

婉襄低下头,大颗大颗的泪水在一瞬间滚落下来。

她明明是不想要与和惠公主亲近的,和惠公主是耀眼又短暂地像流星一样的人,而她自己不过是萤火之光,不想要接近,也不能获取什么。

“其木格。”

富察氏的语调沉稳,“我们不止有今天来看你,还有明日,后日……之遥你想,我们可以天天来看你。”

“你说要让桑斋多尔济娶一位公主为妻的,可兰牙迭如今还小,也不知能不能和桑斋多尔济合得来,你要好好评判一下的。”

“桑斋多尔济……”

和惠公主的气息已经很短促了,“若是今日不曾见到你们,我是不能放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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