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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谦妃后我在清宫修文物(144)

作者: 玛蒂尔答 阅读记录

“十二月时,准噶尔贼兵就曾经趁我军不备,进犯阔舍图卡伦,盗取驼马,不能盗走的,便驱赶以至疲惫。”

“卡伦总兵官樊廷玉副将冶大雄领兵两千,鏖战七日七夜,将被盗驼马悉数夺回,杀贼甚众。”

“有此前车之鉴,朕已下旨令各部官兵小心防范,不许疏忽。”

“朕还要于西路巴尔库尔,北路卡伦筑城筑兵,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令他们退去游牧之所。牛羊驼马者,无事放牧,有事时尽收于城,可使贼众永无所获。”

在以农耕为主要生产力的国家,牲畜于人们的意义是非常重大的。

这些话还算得是慷慨激昂,他的情绪很快却又低落下来。

“朕亦要嘉赏力战克敌者,抚恤授命疆场者。”

他开始在素纸上笔走龙蛇,“朕打算将这些战死疆场的士兵灵位放入忠勇祠,享春秋祭祀,万世流芳,以表忠节。”

“此外,于恤赏定例之外,更加倍赏赐。而似樊廷、冶大雄者,赏给世职,令其子孙承袭。”

今年会有很大的一场战役,准噶尔是几代清帝都想要拔除的痈疮。

婉襄已经隐隐有些害怕,他今夜心情不佳,不仅仅是因为过去几个月清军和准噶尔之间发生的摩擦。

“准噶尔逆贼凶顽不灵,犯界作乱,添拨官兵事宜朕已着岳钟琪筹划。今日岳钟琪上奏,议覆军机事宜十六条,竟无一可采取之处。”

雍正停下了笔。

“朕心中实在忧虑,婉襄。”

他唤她的名字,婉襄才知道他原来并没有完全出神。

婉襄站起来,朝着他走过去,在他身边停下。

他自然而然地抱住了婉襄的腰,把脸贴在她的小腹上。

才是二月,衣裳仍然厚重,然而他们的孩子总在这时活动起来,他能真切地感觉到它。

“岳钟琪从前轻言长驱直入,结果被噶尔丹策零打回,深以为耻。如今清兵又为准噶尔盗赶驼马,令人愤怒。”

“乘时努力,报恩雪耻,却又但能虑贼,不能筹己。朕很想问问他,难道此时朕令他率大军攻打准噶尔,他便定然能够取胜么?”

没有这个如果。准噶尔也不会亡于雍正一朝。

婉襄一直都觉得她知道所有的历史,知道所有人的命运是一件很残忍的事,它们逼迫着她去做一个旁观者,逼迫她置身事外。

可是她的情感偏偏开始不断地和历史上的这些人物发生连接,自己也成了历史书页上随便翻过去便是一生的小角色。

如何不随着他们悲哀,随着他们欣喜。

她很害怕六月将要到来的那场战争,甚至更甚于自己将要面临的分娩。

“它踢了朕一下。”更多的联结。

婉襄的思绪收回来,目光又集中在从没被自己的孩子踢过,满眼惊喜的雍正身上。

轮到她来嘲笑他的无知了,“我每日都要被四哥的孩子踢好多回。”

从冬至那一日开始。她的孩子很慢热,五个月才开始在她的肚子里运动。

看着他惊喜的模样,婉襄心中忽而又是一动,“四哥从前……敦肃皇贵妃在时……”

她好像越来越免不了小心眼。

雍正永远都能明白她在说什么,“在其他人那里,朕都是亲王,或是皇帝。”

不是“四哥”,不会在嫔妃面前丢掉君王的威严。

婉襄轻轻地抚摸着他颈后的皮肤,想要克制住自己落泪的冲动。

又开始怂恿肚子里的孩子,“好孩子,快,再踢几脚。等你出生之后,你的阿玛是天子,就不能不恭恭敬敬,景慕仰视了。”

雍正没有说什么,那孩子却像是听懂了婉襄的话,更用力地踹了一脚。

但雍正自然不会觉得如何,反而是婉襄自己被它踹弯了腰,有些承受不住,被雍正搀扶着,重新坐回到了窗边的长榻上。

她缓了一会儿方觉得好些,靠在雍正怀里,抚摸着自己的小腹,给它回应。

“破小孩,今天差不多了,你该休息了。”

雍正见她这样稚气地同孩子说话,免不了嘲笑她,“有些人,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这句话偏偏又正暗合了婉襄心事,她的情绪不免又低落下来。

但她不想为雍正察觉,“马佳大人去了布彦图河畔,修筑科布多城,如今如何了?”

那一日桃叶追着马佳·巴衮出了门,可她并非是为马佳·巴衮的话所打动了。

她反而越加坚定地拒绝了他,令他不必再对她心存幻想。

而后未过多久,马佳·巴衮便向雍正上书,想要前往前线,为国家效力。

雍正允许了,也没有多问什么。

桃叶和马佳·巴衮的这段故事,好像就写到了这里。旁人都不需要知道更多。

“不过寻常进度而已,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没有什么特别的,但科布多特别。

它是清军在和通泊战败之后退居之城。今夜好像绕不开战争了。

婉襄缩进雍正怀里,“再让我靠一靠,四哥就继续去批奏折吧。我想要先去后殿睡一会儿,等四哥批完奏章,我们再一同回九州清晏去。”

九州清晏离勤政亲贤殿更近一些,如今他们都住在那里。

温存过片刻,她放他回到帝王的位置上去。自己一个人躺在后殿的长榻上,一片昏暗之中也能看清那块“为君难”的匾额。

朦胧中睡去,身体又在朦胧之中腾空。

她知道,这是他来做她的丈夫了。她可以安心地依靠着他。

第107章 和惠

“……准噶尔贼人留守驻防木鲁河, 又于绍安及伊尔布尔设卡伦,虽声称欲犯我北路,朕料其狡诈, 恐仍欲来犯西路……”

“……蓝生芝之脱回, 未必非贼之欲擒故纵之计,令其传假信, 懈西路之兵,朕早已令尔等岳钟琪……”

婉襄站在勤政亲贤殿门前静静听了一会儿,回头向小顺子道:“万岁爷在同大人们议准噶尔之事么?”

小顺子点了点头,“蒋廷锡大人和张廷玉大人在里面, 四阿哥也在。今日准噶尔有新动向,万岁爷今日怕是要议事到很晚。”

婉襄知道雍正此时恐怕心中烦闷, 便同小顺子微笑了一下。

“那我便不打扰万岁爷了,若是万岁爷有闲, 替我禀报万岁爷, 说我去皇后娘娘那里坐坐。”

她仍然住在万字房, 今日午睡起的晚了些,没有来得及躲到勤政亲贤殿的后殿里去。

漫漫长夜便只能自己派遣,正好也去探望皇后。

去岁冬至, 和惠公主难产,皇后不顾自己的身体跑到了公主府去。

谁都以为这般操心与冬日严寒会进一步地损害她的健康,可新得了外孙, 她的身体反而好了一些。

她多有些满族习俗的见识, 婉襄听她说这些,觉得十分有趣。

是四月了, 衣裳略轻薄些, 黄昏时起风, 仍旧让人觉得有些寒冷。

桃叶为婉襄披上了薄纱金鱼纹披风,伴着她一起朝着天然图画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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