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烟(76)
隔壁桌的小孩叫了一声，筷子慢一步掉在了地上。
“你觉得怎么样？”蒋均良问。
魏惟一从神游天外的状态里回来，点了点头，“哦，挺好，就是......听起来不太像真的。”
“下午陪我去个地方吧。”
“好。”魏惟一应声，想了想又开口，“可是你又不喜欢我，干嘛非逼自己和我在一起？你还有别的方式可以......”
他忽然噤声，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别的方式来回报对他的喜欢呢，可是他不懂，那么多人喜欢蒋均良，为什么偏偏只对他的这份喜欢这么泾渭分明——收到多少，就要返还多少。
“跟你在一起我很开心，这个算理由吗？”蒋均良的目光慢慢从那双筷子移回到魏惟一脸上。
“当然算，不早说。”魏惟一耳根子发热，嘟囔了一句，听起来像是嗔怪。
蒋均良看了他侧脸一会儿，笑了笑。
他们走了一段路到附近的商场。魏惟一本以为蒋均良是带他去书店之类的，就像高中那会一样，结果在一楼转了几圈进了一家皮包店。
蒋均良在男士钱包那一排走马观花地看了看，很快挑出一个钱包。纯黑色，款式简约大方。
魏惟一问他：“你要送给你爸爸吗？”
蒋均良默认，“你觉得怎么样？”
“挺好看的，叔叔应该会喜欢。”魏惟一补充了一句，“你买的他应该都会喜欢。”
蒋均良“啧”了一声，冷淡地警告，“少提他。”
买完东西后，两人上了五楼。五楼有电影院、电玩城、鬼屋等，魏惟一走到影院门口对着榜单杵了半天，回头问蒋均良要不要去私人电影院看电影。
他说起以前去过一次，还挺有意思，虽然屏幕小了点但能看自己想看的电影。
蒋均良若有所思道：“程帆请你去看的？”
魏惟一扬起下巴，“你怎么知道？”
他稍稍偏头，“我猜的。”
最后因为地方太远不了了之，两人还是在电影院看了一场烂片。魏惟一颇有种浪费人生的感觉，蒋均良倒是合理利用了时间——他睡着了，靠在身边人的肩膀上。
柔软的发丝蹭在魏惟一的下巴和脖子上，痒痒的，让他忍不住想笑，但又不想打扰他的休息，只好硬挺挺地维持着这个姿势看完了下半场电影。
蒋均良睡得很沉，魏惟一有一次用了些劲将手臂从他身下解放出来，他也毫无知觉。按道理说他是个浅眠的人，可是竟然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魏惟一观察了他的面孔好一会儿，瞟了一眼四周，鬼使神差地亲了一口。
反正现在也是情侣的关系，他做这种事也是合情合理合法的，嗯。
片尾的字幕一排排滚动播放，灯光大亮。
魏惟一摇醒蒋均良，手肘搭在他右肩上，一副逼问的架势，“你最近是不是没休息好？”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以前不这样啊，以前我们一起看烂片，你都能看得津津有味，但现在你居然睡着了！”
蒋均良不敢苟同，“我可没有看得津津有味。”
魏惟一熟练改口：“好吧，你没有，但是你从来不会睡着的。”
“......”
“我不知道，可能是太累了。”蒋均良说，“你把全片看完了？”
“对啊。”魏惟一叫嚣道，“你一直靠在我肩膀上，我这样也睡不着啊！”
蒋均良皱了下眉，“是吗，抱歉。”
魏惟一：“我说这话可不是为了让你道歉，我的意思是你看看我为了你付出了多少，你不得再让我靠着你肩膀睡一觉？”
好家伙，敢情在这等着他呢。蒋均良玩味地看他，“行啊，怎么不行？”
魏惟一于是心满意足，得寸进尺，“其实我还亲了你一口。”
蒋均良看着他良久，笑了一声，听不出有什么情绪。
魏惟一咳嗽了一下，“当我没说。”
魏惟一要去打电动。
蒋均良对此毫无兴趣，坐在休息区的椅子上等他，旁边是活蹦乱跳的几个小孩。
准确来说算不上看他，因为他多数时间像是放空大脑，任由眼神漫游，而有那么几个时刻，漫游到了魏惟一的宇宙，又停下来看一看。
跳舞机上亮了一首又一首歌，魏惟一玩得筋疲力尽，往回看，和蒋均良的眼神对上。
两人皆是一愣。
魏惟一率先挪开了视线，快步走过去指使蒋均良，“你帮我去买瓶水。”
闲着没事干的人没什么怨言，顺从地去了。
他一转身，魏惟一立刻反手用手背碰了碰两边脸颊，烫得惊人。
“给你。”蒋均良把水递给他，“你跳舞没有以前好了。”
魏惟一有点恼羞成怒，但又疑惑，“你什么时候看过我跳舞了？”他记得他们高中一起的娱乐活动不包括这项。
“以前你在顺南那边玩的时候，我路过了一次。”蒋均良帮他提起背包说。
“但是你就看过一次啊，怎么搞的好像对我水平很了解一样，虽然是没有以前好了啦！”魏惟一边说话边拧瓶盖，拧了几下竟然没拧开。
蒋均良看向他。
魏惟一手心滑溜溜的，更加抓不住瓶盖了。
细长白皙的手指攀上瓶身，轻松地夺过它的所有权，再毫不费力地打开递还给原主人。
魏惟一睁大眼睛去看蒋均良，那人脸上带着些许笑意，嗯，怎么看怎么像是在嘲笑他。
总感觉他的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因此魏惟一打电动的时候频频和蒋均良陈述：“我手心出了很多汗，刚跳完也没什么力气，太滑了。”
被他拉过来玩双人模式的蒋均良淡淡应道：“我知道，你为什么非要强调好几次？”
魏惟一：“因为我觉得你刚看我的眼神好像在鄙视我。”
蒋均良忍不住笑出声，“我没有。”
魏惟一怒火攻心，直指着他，“你还说你没有！”
蒋均良放下声调说话，像是有些无奈又像是在逗他，“真的没有，我只是觉得挺好笑的。”
他这样的声音是一汪春水，听上去就像是男生在哄自己弄别扭的女朋友。
魏惟一心底忽然软软的。
经过一个奶茶店，魏惟一看中了那里的冰淇淋以及促销活动，在后面排起长队。
蒋均良站在不远处等他。
有几个站在魏惟一身后的女生围在一起窃窃私语，声音不算低，说是去向那帅哥要个微信。
魏惟一半侧过身，若无其事地说：“那个人他有男朋友了。”
好吧，他必须承认，他就是故意的，这种和梦中情人谈恋爱的喜悦让他整整一天都好像坐在火箭上，不顾后果只想释放加速行驶的情绪和行为。如果可以，他真想向全世界宣告，蒋均良现在是他的男朋友了。
女生们惊讶地对视了几眼，纷纷安静下来。
有个女生瞥了眼魏惟一，像发现什么新大陆一样小小惊呼了一声，很快拍了拍他的后背，“帅哥，能不能要个你的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