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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痕/尖齿(97)

宁秋砚不禁幻想出与关珩面对面拥抱,手指扣在关珩宽阔背肌上的触感。

这一幕完全击中他的审美,害他只能将脸缩进被子里,视线却无法移开。

关珩果然知道他还醒着,转过来淡淡地问他要不要出去。

难得可以和关珩一起在白天出行,宁秋砚都来不及思考,便慌张地说要。

“给你自己点早餐。”关珩扔开毛巾,漂亮人鱼线没入裤腰,“再去拿一把剪刀。”

“哦!”宁秋砚忙不迭地爬起来走开了。

早餐直接在房间里就可以叫,剪刀倒是需要去找客房服务员。宁秋砚回来时,关珩已经披了件上衣懒散地坐在那里,但前襟还敞着。

宁秋砚早就察觉到关珩喜欢舒适的长袍,喜欢披着头发,光着脚,很讨厌被束缚。

但这还是他第一次真正看见关珩私底下的样子。

关珩要来剪刀,是要把头发剪短。

他剪完拿着吹风机从浴室出来时,宁秋砚差点被一口粥呛到。

长发封印了他身上的攻击感,而利落的短发则让他的五官看起来更加出挑。

宁秋砚知道关珩的头发会在非常短的时间里长回来,剪短后也会降低在人群中的存在感,有利无弊,却对关珩这副少了些古典气质,多了些现代感的模样很不习惯。

关珩似乎不是第一次这样做,剪得还不错。

宁秋砚帮关珩吹了头发,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了关珩的颈部、脸颊和耳廓,这是非常亲密的行为。

吹干后说“好了”的时候,宁秋砚的浴袍也因为动作而松散了不少,脖颈上的创可贴露出来,关珩把他拉过来碰了下,宁秋砚就身体一软,差点坐上关珩的大腿。

关珩手指往下,创可贴附近的紫红色指痕还很明显。

带着凉意的手指触碰到后颈,手掌收拢,宁秋砚的胸膛急速起伏,眼睛里有了湿意。

关珩注视宁秋砚片刻,与他鼻息相触。

只要换一下角度,就能吻上宁秋砚柔软丰满的嘴唇,品尝其甜蜜的滋味。

宁秋砚甚至做好了准备。

关珩垂着凤眸,眉目勾勒成笔锋凌厉的画,手指再次来到创可贴上,眼底晦涩不明:“还想出去吗?”

宁秋砚心怦怦乱跳:“……想。”

“嗯。”关珩道,“去穿好衣服。”

于是他们没有接吻。

回到浴室放吹风机时,宁秋砚才缓下一口气。

现在的情况有些失控,因为他们似乎都疯狂地想要更亲密。

不,不可以。宁秋砚给自己滚烫的脸泼凉水降温,有些话关珩不用说的很清楚,他也是明白的。

如果再这样下去,即使关珩的自制力再好,宁秋砚也极有可能会在短时间内被关珩咬第二次。

那是他们都不愿意看见的结果。

在浴室的地板上,宁秋砚看见了一团白色,隐约还有发丝的形状。

原来血族身上的任何一部分离开身体,都会像照见日光一般,化为石块。

宁秋砚蹲下去,用手指碰了碰,那一团白色就碎成了粉末,再也找不到曾经属于谁的证明。

这一天过得很快,被宁秋砚在心里命名为“古老吸血鬼的现代都市之旅”。

曲姝送来了一些适合在这个季节人类会穿的衣物给关珩,方便他更好地伪装。宁秋砚则是因为了解溯京冬日的湿冷程度,特地把自己裹得很厚,还戴上了毛线围巾。

他们没有坐车,选择了步行出门。

清晨的溯京非常繁忙,道路上的车辆络绎不绝,通勤的行人都行色匆匆。

关珩离开渡岛几天,这才是他第一次真正踏入离开了一百多年的世界。

百年后再入世,关珩并未有任何不适应,他是个从容的旁观者。

这个世界属于人类,社会的建造、发展,都由人类共同推动。

变化太快,日新月异。

从历史上来看,大体的变化都是一致的,至少需要一两百年才会出现一次质的飞跃。只要活得足够久,那么无论身处在什么时代,无论什么时候醒来,都不会错过那种巨大的变迁。

虽然一切都不在关珩的计划中,但宁秋砚认为,这次来到人类世界,对关珩来说仍然有不一样的意义。

宁秋砚在便利店买了热牛奶,放在外套的大口袋里。离开酒店不远,他便拿出一瓶给关珩:“您要吗?”

关珩当然不需要。

宁秋砚也知道这一点,初衷只是想让关珩用牛奶暖暖手,被拒绝后他便往路边靠了靠,将牛奶瓶放在了地上。

这样还不止。

宁秋砚的口袋就像无底洞,竟然又从里面掏出了两瓶,一瓶留着自己喝,一瓶和地上那瓶并排放着。

这是要留给那些保护自己的人,宁秋砚告诉关珩,他还在雾桐的时候就常这么做了。由于不知道他们一共有几个人,所以宁秋砚一般都是放两瓶。

关珩对此并无意见,只说:“他们不会拿。”

宁秋砚大惊:“为什么?”

难道他之前放的那些都被别人拿走了吗?

关珩道:“他们工作的重要内容之一,就是最大程度地降低存在感。”

这一次宁秋砚出事,即便是因为监护的严密程度相较于在雾桐时有所变化,又事发意外,但那些人还是有一定的责任。从前在雾桐时他们就不会拿宁秋砚的牛奶,现在更是不敢拿了。

宁秋砚明白了这一点。

他朝四周望了望,又把目光投向地上的牛奶瓶,忽然释然。

没关系的,就算他们不曾拿过,如果那些热牛奶曾帮助到有需要的人,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关珩早就知道宁秋砚会这么做,还看过宁秋砚坐在地下广场的N°门口,倚在铁栏杆上喝牛奶的照片。

不过,关珩一直都没有制止。

那时他还允许宁秋砚保留独有的天真。

“下次不要放了。”关珩口吻冷酷,说的却是现实,“尽量无视就好。”

关珩有时候充满人情味,有时候又显得无情。

事情的对与错在他看来是泾渭分明的,不存在任何灰色地带,他总是能快速地做下决断。

人类与血族的世界或许也是这样。

与关珩出门,既不像是游玩,也不像是散步。

如果硬要用什么来形容的话,宁秋砚觉得那应该是巡视,一种对变化的视察与理解。

关珩大概已经忘记了要如何在人类世界行走,他如一道穿梭在世间的影子,优雅沉静,悄无声息。宁秋砚常常望着他高大的背影,需要加快步伐,才能跟上他的脚步。

在他们走上一条街道上的天桥时,关珩停留在栏杆处,看着四面八方的大厦,看着下方的车流,看了很久。宁秋砚尝试用关珩的视角去看世界,猜想一两百年前或许这里还是一条小道,不存在高楼,甚至连民居都没有几座。

天气很阴,风刮起他们的头发,宁秋砚双手插进口袋,脖子冷得缩起来,但心就变得很静。